不料四月笑道:“楚將軍說的有理!夜北人不習水性的果然多。不過本來我這個辦法就沒有要銷金營的人參予其中。”
楚雙河只當自己剛才已經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這時候才正經知道什麼叫晴空霹靂。原來弟兄們一路拼死殺出條血路護送左相到了秋葉,卻忽然被告知“你們沒用啦!”
四月見他一時呆了,也覺得自己的言語太快,溫言問楚雙河:“就是不走水路,楚將軍,你說,你們這一撥人馬怎麼逃得出三面追擊?”
楚雙河能在應裟手下做銷金步營統領,絕非頭腦不清的人物。只是因為太以護送應裟為己任,驟聞鉅變之下,他的心態一時沒有調節過來。聽了四月這一問,他也明白,原來半明半暗的局現在已經全破了,這十九名武士想要護送應裟北上寧州無異於痴人說夢。嘴上沒說,臉色卻變了幾變,終於苦笑一聲:“原來還是履行不了這個誓言,”這幹銷金軍叛出大營,唯一的念頭就是保護應裟周全,在夜北的時候就以性命下了重誓。如今縱然人人拼死也救不出應裟來,楚雙河一時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
尚慕舟笑了笑:“將軍也是多慮了。四月姑娘這個主意,只怕還有咱們的用處在裡面。”說著目光灼灼地盯著四月。
四月知道他心思快捷,也不隱瞞,點頭說:“不錯,走銷金河是出其不意,總要有意料之內的一路才行。晉北是雷千葉的國土,手下有多有異人名士,遲早要想到水路的。還要楚將軍繼續護著大暑北上,才能讓他們晚些想到銷金河。”
楚雙河“咦”了一聲,正要問還怎麼護送應裟北上,忽然靈光一現,明白過來:“四月姑娘的意思是,我們要做疑兵了?”
四月笑著說:“這哪裡是做疑兵?楚將軍此去端舟,要對付諸路追兵,還要翻越擎梁天險扇子陡,再是正氣不過!疑兵可不至於吃這許多苦頭。別的不說,就是硬闖箭及出去,楚將軍意下如何?”自秋葉北上,去霍北要比擎梁山那頭的端舟方便的多。一般人自然想象如何去霍北。不過應裟一行在苦苦追擊之下,掉頭東去端舟,憑著路途艱險來阻滯追兵,也是很合理的選擇。何況,眼下的情形,出箭及便只有用強。若是衝得出去,也必然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在身上,這一路東去,怕是再甩不掉身後的尾巴了!
楚雙河是軍中宿將,怎麼聽不出四月的激將法。不過他也明白,四月的辦法其實最妥帖,想象把諸路追兵都拖在身後的情形,不免也是熱血沸騰,慨然道:“這個做得!”他又想了想說:“那我這便安排箭及城外的弟兄分兵,派兩個身手最好的進來。大人身邊護衛少了,總要精悍些才行。”對著尚慕舟說:“如此大人安危就託付給你和仲秋小兄弟了。”
尚慕舟皺眉,似乎想著什麼,還沒有點頭,就聽見四月說:“不好。若是分兵,只需分出大暑一個來,就是仲秋也要跟楚將軍去。”
其實這個道理楚雙河也知道。這許多日追下來,各方對應裟一行的情況都是再清楚不過。突然少了幾個頂尖的好手,自然是因為其中有內情?可是在楚雙河,這卻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四月見了楚雙河猶豫不決,便說:“尚慕舟將軍是個天驅,又是精細的人,在不在楚將軍這裡關係重大。仲秋嘛我們這一路總是要互通訊息,才能保全彼此。仲秋會的辦法,你們是不會的。”
界明城又吃了一驚,抓著四月的手問:“你也要去麼?”
四月抬頭望著他:“我自然要去呀,這是我的責任呢!不過你放心啦我可不會叫你去跟你師父作對。”
聽她說到“責任”兩個字,界明城心下震動:朱顏海的這些魅中,四月竟然是首領一般的人物,便是穀雨應裟對她也說不出“不”字。可她是個怎麼樣的首領呢?好像是盡力把那些小雞收攏在自己羽翼下的母雞一樣。他忽然想起四月在朱顏海上迎生羽寧的情形來。四月那細瘦的溜肩,有多少責任要擔得起來。
一股衝動,界明城握緊了四月的手,低聲說:“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自然是要陪你一同去的。”他想要拍一拍腰間的八服赤眉,那刀卻是留在房間裡了。
四月看他的尷尬模樣,眉宇間是又喜又惱的神情,咬一咬下唇道:“這次我可是沒有唬你的。”
界明城知道她記起“左歌”的故事,心中一痛,點點頭,心中說:“就是被你唬到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四月臉上隱隱一紅,眼睛裡一絲笑意漾了開來。
“還有個極大的問題,”尚慕舟生生插了進來,道:“不知四月姑娘想過沒有?”他指著身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