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質面具將上半張臉遮住，有著一頭漂亮的月銀白長髮和冰藍眼眸的男人，男人的肩上站著一隻火紅的靈鳥，安靜地順著自己焰色的羽毛。

藍眸似冰，不僅僅是顏色，更是那眸子裡散出的陣陣凌冽的寒意，讓緊挨著他坐著的切斯塔無端端打了一個寒戰。

“都聽明白了嗎？”藍眸的主人緩緩開口問道，清冽的聲音無悲無喜，卻像是被萬年冰封了一般的冷漠。

“明白了！”座下十人恭敬地回答，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他們兩年來仰望著的月主人，是他們一直藏在心中的目標。

“那麼就散了吧。”男人再次開口，漠然的聲音讓聽者紛紛覺得寒冷，切斯塔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霍雷德望著上座的男人一臉的猶豫不決，眸中似是有沉沉的痛苦閃過，卻還是慢慢站起身，對著男人恭敬地一行禮，接著緩步離開。

人們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只有切斯塔還坐在原位沒有動。這個有著稀少的月銀白髮色和淺藍色眼眸的人他是認識的，是一直在迦莉亞身邊的名叫伊法的劍士。他曾經遠遠的見過他兩三次，但是

切斯塔抓了抓頭髮，他怎麼都沒有辦法把記憶中的那個伊法和眼前的人聯絡到一起。

印象裡，那個伊法一直都溫柔淺笑，整個人散發著溫潤如玉的氣質，他總是安安靜靜站在迦莉亞的身邊，不著痕跡將她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而現在的這個人，戴上面具遮蓋了自己的絕色容顏，渾身散發著清冽死寂，明明應該是映著月色的冰藍瞳眸，卻空洞無物，彷彿是被抽離了所有的情感。

“你為什麼還不走？”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切斯塔的思緒，他轉頭就對上了伊法沒有溫度的藍眸。渾身是突然一陣的戰慄，切斯塔避開了那恍若沒有實質的眸子，緩慢站起身來。

“你不是月。”

切斯塔側目說道，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下意識的，他想試一試，能不能在那雙空無一物的眼眸中挑起一絲的情感。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伊法說了句讓切斯塔一點都沒有聽懂的話，“這是迦莉亞曾經告訴我的，意思是不要認為自己是最厲害的那個，這個世界上總會存在那樣一個人，能夠輕而易舉地就勝過你。”

切斯塔沒怎麼明白話中的含義，他下意識轉頭想要再說什麼，卻在對上伊法的冰眸時，整個人猛然頓住。

伊法的目光輕飄飄落在他的身上，卻又似乎根本沒有在看他，冰眸明明是空洞無光的神色，卻又是那樣高高在上的睥睨，彷彿在他的眼中，這個世界都不過是一個孩童的玩具。

空氣突然凝固了起來，一種似是有實體的壓抑感重重覆在了切斯塔的背脊上，讓他恍然有一種感覺，眼前的人就是那至高無上，隨意控人生死的神氏。

神看世人，神愛世人，但他們的悲天憫人，卻僅僅只是因為他將自己從這個世界抽離開來，冷眼旁觀。

“這句話，我現在送給你，大皇子殿下。兩年前你隱藏身份化名傑拉爾加入百，花了半年裡坐到了地的位置，一年前查到了月的真實身份就是迦莉亞，然後以傑拉爾的身份瘋狂追求她。”

聽著伊法無波無瀾的音調一點點抖出那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陳年往事，切斯塔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眼前的伊法和情報上寫得“武技很出色的劍士”差得也太多了吧，他是要有多會隱藏自己的實力？明明接觸百才那麼十天半月，卻已經把自己從加入組織後所有隱秘的事情都挖了出來，他好端端地來招惹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做什麼。

“以前，我一直放任你圍在迦莉亞身邊打轉，是因為我知道你對她沒有惡意，而迦莉亞也絕不會喜歡上你，而且百也需要你的能力和你背後的勢力。”伊法繼續道，“但這並不代表我現在可以容忍你的放肆，在百里面，沒有大皇子，沒有光之女兒，只有月、地、風、執行者和聯絡人，明白？”

切斯塔低頭道：“明白了，月主人，但是迦莉亞會不會喜歡上我，麻煩您不要妄下定論。”然後切斯塔沒再去看伊法瞬間黑下來的臉，急急走出了董事廳。

望著大皇子匆忙離開的背景，伊法閉了閉眼，露出一個苦笑。

沒有被面具遮住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觸感，伊法微愣，然後輕笑道：“拉瑞爾，我沒事。”

拉瑞爾小小的叫了兩聲，然後撲扇著翅膀飛到他的面前，輕輕啄了啄臉上的銀質面具。

“你也不喜歡這個面具嗎？”伊法抬手讓小傢伙落下，然後順了順它火焰色的羽毛，回憶裡迦莉亞一直都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