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君只救走一個孩子不甘心,再去而復返,這回沒有師姐幫襯,自己一個人可不是那暴力蘿莉的對手。
剛轉身要走,忽然看見僅存的一個輔壇上還幫著一個孩子。那男孩不過兩三歲大,瘦瘦小小的身子被麻繩綁在柱子上,瑟瑟地倚靠在那裡,不敢哭也不敢叫,眼睛裡噙滿淚水,戰戰兢兢地看著嶽清,幾十張年在身上的符紙輕輕抖動。
看著男孩,兩種情愫同時衝擊大腦。
一種是原來嶽琴濱的:這孩子是本門師兄金身羅漢法元的仇人之子,神嬰劍雖然練不成了,但這孩子可不能留,我一劍過去將他斬了,也算是為法元師兄除掉一個後患!
一種是本來嶽清的:用活人煉劍,這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的變態惡魔!更何況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用他煉劍本來就不對,如今更不能把他遺棄在這裡,得帶回去好好撫養。
兩種思想在腦子裡糾纏對立,天人交戰,難分勝負。
嶽清敲了敲頭:不管如何,先把孩子帶走再說!
他走過去將繩索扯斷,又撕了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鬼畫符,把孩子抱在懷裡。想起這裡正是華山地界。因他隱居的衡山上,有幾家跟他不對路的劍仙,其中還有一個就是大仇人三仙二老之一的追雲叟白谷逸,因此不敢在那裡煉劍,便來這裡投奔三位華山派的道友,剛才姜雪君那樣急忙逃走,也是怕耽擱久了,引來華山派的人群起圍攻。
嶽清的三位朋友,分別叫做夜遊太歲齊登,白鬼臉何小山和鬼影子蕭龍子。
事實上五臺派跟華山派向來交厚,這數百年來太乙混元祖師執掌中原道門之牛耳,華山派從來都是為混元祖師馬首是瞻,兩派門人也都多有來往,其中不乏道侶知己。嶽琴濱小時候進過學,還考中過秀才,氣質儒雅,看不慣那些專事採陰補陽,修煉旁門邪法的同門道友,因此朋友有限,華山派也只這三個人跟他關係較好。
三位劍仙在華山朝陽峰下開闢洞府,太歲齊登住在天魂洞,鬼臉何小山住人魂洞,鬼影蕭龍子住地魂洞。
因神嬰劍是五臺派十大鎮教神劍之一,煉法更是不傳之秘,所以這三人自動迴避,並沒有跟去,而是在洞中置辦了慶功酒宴,專等他煉劍歸來。
嶽清剛在猛鬼坡上落下劍光,便有齊登的十七歲的女徒弟秋露紅看見:“嶽師伯回來啦,嶽師伯回來啦!”唧唧喳喳地跳著過來,“嶽師伯,我師父和兩位師叔都在何師叔那裡置下了上好的酒席,準備為您慶”她也是個沒眼色的,話說到這裡才看出嶽清身上的狼狽樣子,連胸口的衣服都被絞碎,露出裡面一片膚色蒼白的胸膛。
嶽清擺了擺手:“回去替我多謝三位師弟的好意,我先去蕭師弟那裡了。”他現在腦子裡亂得很,而練劍失敗,又因為原來嶽琴濱的情緒帶著不由自主地低落難過,哪裡還有心思吃什麼酒席,擺手打發了秋露紅便往地魂洞走去。
蕭龍子的洞府佈置得非常奢侈,裡面石室修得四四方方,連環曲折,共有十多間,棚頂地板以及四面牆壁上全都貼著香檀木板,雲床軟榻金燈玉盞各種傢俱物什一應俱全,一進洞口便有兩個四尺多高的龜鶴銅爐,裡面正不斷飄出濃濃的甜香。
一個青衫女孩正在給香爐撥火,看見嶽清這幅模樣走進來有些驚訝:“嶽師伯回來了?師父他們都在人魂洞呢,師伯可是要沐浴更衣?我去準備水來。”
嶽清知道這女孩名叫左青風,今年才十三歲,喊蕭龍子師父,實際上是他的姬妾,還要負責飲食灑掃等俗務,伺候得蕭龍子高興了,才能夠學到幾手法術,原來還不覺得怎樣,因在華山五臺兩派,乃至許多門派裡這樣的事情都是大家習以為常的,不過現在摻雜了兩世的思想,被這樣一個小女孩服侍著心裡開始有些不舒服。
回到自己臨時客居的西洞石室,把男孩隨手放在床上,開始靜靜地整理思緒。
首先,自己是嶽清,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青年,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完成國家規定的九年義務教育之後,就開始出來賺錢養活自己,先後做過服務生、搬運工、促銷員等各種工作,後來用攢下來的一點積蓄收購舊書出去賣,過起了常年與城管鬥爭周旋的日子,這次因為被城管逼得急了,跳下了冰冷的清涼河裡。
他水性不錯,游上岸之後,書都弄溼丟在了河裡。
他唉聲嘆氣地往回走,正好看到一個即將被車輪碾壓的男孩,趕緊飛撲過去抓著小孩胳膊把他拽出來,結果自己卻被旁邊高速駛來的貨車撞到。
嶽清記得自己臨死之前最後的記憶就是那個男孩,大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