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進醫院,萊貞渾身已經是汗涔涔的。
奶奶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已是春末夏至的時節,萊貞卻感到異樣的冰冷,她走近奶奶,俯下身,輕喚她,聲音裡夾雜著恐懼。
奶奶終於微睜開眼睛,見到萊貞,她艱難的動了下嘴巴,吐詞不清,萊貞趕緊把耳朵湊到奶奶嘴邊,才聽見她在唸叨:“易天,易天呢?”
淚水迅速充盈了眼眶,萊貞強笑道:“他好著呢,鄰居沈阿姨給帶著呢。”
奶奶聽了,又閉上了眼,無力多說話。
奶奶是在門口抱著易天和幾個大嬸聊天時中的風,那時不過早上九點鐘的樣子。一切都是那麼突然,鄰居們喚來幾個壯漢,手忙腳亂的把奶奶送去了醫院,一邊又趕緊的給萊貞去了電話。
萊貞一分鐘都沒耽擱,火速請了假回來,但是奶奶已經再也站不起來了。
醫生告訴萊貞,象奶奶這樣七十多歲的年紀中風的老人如今非常多。可萊貞還是深深的感到懊悔,如果不是她執意要生易天,又不得已的讓奶奶替自己帶著,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垮呢。奶奶的身體一直很不錯的。
萊貞趴在奶奶的床邊,哭得淚水漣漣,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私,口口聲聲要讓奶奶過上好日子,卻總是背道而馳。
奶奶聽著她的哭泣,只能無聲的嘆息,她是瞭解萊貞的心意的,這個要強的孩子,以為什麼都能扛,事實上,她能扛的東西太少,現在,連自己都倒了,她擔心萊貞該怎麼繼續下去。
奶奶的幾個兒女聽到風聲也趕到了病房。
阿涵見狀,頭一個撲上來把萊貞搡了個趔趄。
“死丫頭,你不是說會好好照顧我媽的嗎?現在怎麼會弄成這樣?你給我說說清楚!”
泉生鐵青著臉過來,揮起手掌給了萊貞一個響亮的嘴巴,“自己犯賤就算了,居然還拖著我媽作牛作馬!這一記巴掌是我早就想給你的。”
萊貞下意識的舉手捂住火辣辣的半邊臉,面色悽然的任他們數落,她不想反駁,即使他們打得再狠點,她也認了。
奶奶劇烈的咳嗽起來,幾個兒女一齊擁上去。
“別打她。”奶奶費勁的說著,一時激動,暈了過去。
阿涵衝出去叫護士,兩個兒子焦急的在病床前打轉。萊貞木然的望著這一切,她的心徹底空了。
很快,一群穿白大褂的闖了進來,醫生們開始給奶奶做急救。
春生把萊貞拎出病房。
“你打算怎麼辦?” 春生是這幾個長輩裡唯一還算對萊貞和氣的一個。
萊貞抹著眼淚,說:“奶奶一定要救。”
春生嘆口氣,“怎麼救?錢呢?老實說,我們三個加起來,也負擔不了多少費用。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下崗的下崗,小孩也都大了,要讀書,要成家,根本沒有多餘的錢拿得出來。我也不是逼你,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做事情要顧到首尾,別想一出是一出的。”
萊貞低下頭,默默垂淚,她當然聽得出春生的話外音,他的每個字都象鐵錘敲在她心上,生疼生疼。
春生在身上掏了一會兒,摸出一疊鈔票,遞給萊貞,“錢不多,只能給你留著防備防備。”
萊貞把手放到身後,連聲說:“不,不用,舅舅,我能負擔。”
春生冷笑,“我媽這個病不是一時半會兒好得了的,住院還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呢。你能撐多久?”
萊貞想起上午在收費處繳掉的三千元,是啊,她有點積蓄,但對於奶奶現在的狀況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
萊貞忽然發狠的一咬牙,“你放心,錢我這就去想辦法,你幫我照顧好奶奶。我先走了。”
春生納悶的看著她一陣風似的跑開,搖了搖頭,哪那麼容易搞到錢,除非她去搶銀行。
辛海舟端坐在會議室裡聽幾個部門的經理爭論不休,有一批原材料無法及時到達,會直接影響到交貨期。
“我的想法是,我們可不可以連夜派個人趕去供應商那裡,避開海關,先把貨手提過來,這樣就能節省至少三天的在海關耽擱的時間。”生產部經理猶豫再三,還是提了這個建議,象“平衡塊”這樣的細小的零件,一個公文包足夠裝兩萬的量,對於生產線的需求已經綽綽有餘。
翁曉雪立刻表示反對,“這樣的話,一旦海關查出,我們會很被動。”
“事實上,不少公司都這麼幹過,小數額的東西,難查的很。”生產經理有點看不慣翁曉雪的本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