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再度調向窗外,倒退的景物中,映著一張略顯蒼白的,沉靜的臉。
涼夏想,自己該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幾年前的每一個畫面還歷歷在目,她竟還會接受他重新開始的提議。如果說那時候還能透過某些方式,填補心中巨大的空洞,經過六年時間沉澱的現在,對他的感情有增無減,如若再一次面臨那樣的處境,她不確信自己是否還有支撐下去的勇氣。
只是,既然忘不掉,那就將一切重新來過,哪怕他說“我們的以後,多是折磨”,哪怕將來可能把沈涼夏徹底毀滅。
“我不想進去,在這裡等你。”肖涇北說。
涼夏點點頭,推開車門,向那一片白『色』樓群走過去。
肖涇北從倒車鏡裡看到小區門口的警衛微笑著朝涼夏打招呼,涼夏停下後不知與他說了什麼,警衛朝他這裡望了一眼,臉上笑容扔在,卻明顯有些勉強。
眉間皺起,肖涇北收回視線,不願再看這地方。不為其他,只因這房子是他的,而她卻住在這裡。她口中的鄭大哥,那個對她呵護有加,讓他嫉妒的人。
是的,是嫉妒。
多年前,嫉妒他伴在她身邊的日子比自己多了十幾個年頭,如今,嫉妒自己與她分分合合,而他始終是她最親近,最能夠放心依託的人。
儘管她說當初會住在一起,不過是為方便照顧生病的她,而後的歲月裡,他也幾乎不住在這裡,可心中的那份焦躁和妒忌依舊無法撲滅。
六年來,他身邊除了雨菲再無親近的異『性』。即使雨菲對她一再明示暗示,他也從未動搖半分,而她卻與一個動機不純的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沈涼夏,你對他倒真是放心的很,是不是也曾與他相擁而眠,如同我們在青海時一樣?
第1卷 36。墜入深淵
涼夏正將櫃中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整理,思慮著該怎樣把這些東西納入行李箱,手機驀的響起,接起,是他。
“快一點,就要到高峰期,這裡回去還要很遠。”肖涇北的聲音經過電波傳進耳裡多了一分磁『性』,略顯深沉。他沒有稱呼她的名,沒有主語的句子,顯示出聲音的主人此刻情緒不佳。從前她惹他生氣時,他就會擰著兩條濃黑的眉,對她絮絮不止,卻不肯叫她的名字。
“呃”
“怎麼?還沒學會整理行李?”
涼夏看看床上散『亂』的一堆,皺皺鼻子,咬唇,點了下頭,後想起這是握著手機,他看不到,訥訥的說:“東西有點多那個,還要一會兒”
話音未落,那邊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涼夏拿著手機怔了一會兒,放在一邊,又將已經放入箱裡的幾件東西取了出來。門外響起一段旋律,涼夏跑下去急忙拉開門,便見肖涇北一副不耐的樣子,徑直走上樓梯,拐進左手邊的房間。
涼夏就站在一邊,看著他默不作聲的將鋪了一床的雜物一件一件規整,逐個碼進行李箱,最後用力一壓,拉鍊拉好,提了起來。涼夏恍然間想起從前放假回家的時候,也是他來幫她歸置行李。問清了她哪些要帶,哪些可有可無後,便將她挑出的一堆精簡,再整整齊齊放入箱裡。
記得第一年寒假回家時,涼夏硬是要將課本帶回家,說是假期要好好複習。當時司涇北不屑的看著她,眉梢輕挑,“你回去還會讀書?”
涼夏被他這態度一激,點頭如搗蒜,更是堅定了信念要把課本帶回去。行李箱裡東西並不多,分量卻很沉,那幾本書是最大功臣。待來年開學返校後,司涇北去車站接她,見面第一句便是問她可看了那幾本書。涼夏幾次打岔都沒能躲過去,最後只得厚著臉皮,『露』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嘟著嘴說:“是沒看,壓根就沒從箱子裡拿出來過,你把我怎樣。”
那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耍賴撒嬌,他總是由著她的,至多捏著她的臉嘲笑幾句。現在,她再沒有這樣的資格,不知以後,又將如何。
“捨不得麼?”肖涇北停在門口,轉身看向猶自出神的涼夏,語氣中帶點鄙夷。
涼夏忙向他小跑兩步,跟在身後,使勁搖搖腦袋,“沒有,只是想想看有沒有漏掉的我們走吧。”
看著涼夏將大門上鎖,轉身走進電梯,肖涇北心中才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等在外面的時候,他心中的焦灼不安,多麼害怕她忽然不肯跟他走,害怕她說她後悔了。再不願走進這座屬於他和她的房子,還是壓抑著心裡的憤懣來幫她整理,因為想要帶她離開的心情佔了上風。
她是他的,怎麼能居住在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