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哪?收起來吧!”
文他娘說:“秀兒啊,這幾個錢,你揣腰裡吧!他們再不濟,也比你強啊!”
幾個女人各有心事地回了屋。那文侍弄生子睡下,自己也早早地在床上歇了,心裡卻毛躁躁的不得勁。
很晚了,傳文才一身酒氣地回來,碰了碰那文說:“和你說件事。”
那文氣呼呼地不睜眼,背過身說:“又喝酒了是吧?什麼大事?”
傳文說:“陪咱爹少喝了點兒,你睜開眼,我和你說。”
那文說:“毛病!閉著眼也知道你長了幾根鬍子。”
傳文說:“好,那你就閉著眼聽。和你說,往後,家裡頭,雞毛蒜皮的小事別驚動我。”
那文說:“這就是大事?”
傳文說:“沒說完呢!爹把貨棧也交給我了,飯莊加上貨棧,這兩大攤子事,好管嗎?”
那文說:“怎麼不好管?開煤礦才稱得上是大事。”
傳文不以為然:“咱爹不說了嗎,開煤礦是傻事!是痴人說夢。”
那文反駁道:“咱家三兒,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那個潘紹景也是一肚子的洋墨水,他們兩個,一個人看走眼,還能兩個人都走了眼?什麼痴人說夢,滿街的商號打破了頭,入股開煤礦,人家都是傻子?”
傳文說:“聽你這個意思,咱爹是傻子,是不是?”
那文說:“俺沒那個膽子。要說,俺也只敢說,咱爹是老了,的的確確老了。俺恨自個兒是個女人,要是個男的,也得跟三兒他們開煤礦去!”
傳文哼一聲:“你當花木蘭得了,從軍去吧!”
那文眼珠子一瞪說:“怎麼,俺要是當兵,還能差哪去啊?至少不比咱家老二差,不封個王爺,也是個鎮邊大將軍!”
一輛馬車停在後院門口。傳傑指揮著夥計們把幾樣簡單的行李裝上車。文他娘帶著那文、秀兒和夥計們出來送行。
傳傑走到娘跟前說:“娘,俺和玉書上去跟爹道個別吧?”
文他娘一把拽住他說:“小祖宗,就別惹他扒皮瞪眼了,還嫌家裡鬧騰得不夠嗎?”
秀兒眼淚汪汪地扯著玉書說:“都怨俺,俺不該把事情說出去。害得你們倆連個家都沒有了”
秀兒說著越哭越厲害,任誰也勸不住了,惹得那文和文他娘也紅了眼圈。
二樓上傳來朱開山冷冷的聲音:“秀兒,別哭了。”
眾人抬頭,朱開山站在二樓走廊上說:“秀兒,你有那麼個三弟嗎?爹可沒有那麼個三兒子。”
傳傑忙拉著玉書跪下,朝朱開山道別說:“爹,俺走了,您老多保重!”
朱開山不動聲色地說:“走吧,快走,趕緊走,早走早好!”
傳傑磕了個頭,嘆口氣,拉著玉書頭也不回地出了門。文他娘等忙跟出去。朱開山卻叫住了傳文。
傳文連跑帶顛上來了,說:“爹,什麼事?”
朱開山說:“給他們帶錢了?”
傳文說:“帶了。”
朱開山說:“多少?”
傳文說:“按你昨晚說的,五十塊。”
朱開山說:“再支二百吧。”
傳文奇怪地看了看朱開山,答應著,一溜小跑去了。
望著靜下來的院子,朱開山眼睛裡兩行老淚緩緩地流了下來。
3
朱開山、文他娘、傳文、秀兒、一郎圍著一桌子酒菜。
朱開山說:“一郎,上一回,秀兒也沒學清楚,你現在到底做些什麼?”
一郎說:“在天津開了個商社,叫東勝商社。”
傳文問:“一郎,買賣有多大?”
一郎笑著說:“能有多大,憑我這點本事。”
傳文說:“告大哥個實話,到底是怎麼個規模?”
一郎說:“在爹孃面前,我就不裝假了,還行吧!養活了幾十號人,一年下來多少還能剩點。”
傳文說:“剩多少?”
朱開山說:“老大,你也是生意人,這樣的事,好隨便交底嗎?一郎,別告訴他!來,咱喝一盅。”
那文領著生子進來。
文他娘介紹說:“一郎,這是你大嫂,叫那文,那是你大嫂的兒子,叫生子。”
那文瞅了瞅一郎,笑了,朝文他娘說:“娘,一郎怎麼看也不像個日本人哪?”
一郎站起來說:“大嫂,你好。”
那文笑著說:“俺生子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