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家做客,他們只當她客氣,誰料沒過幾日,便有沈家的下人遞了拜帖,道自家少爺邀請他去做客。
孔氏不欲和沈家多有牽扯——劉氏和錢葉兒的心思她也略有耳聞。客氣的回絕了。
誰料沒過幾日,那沈家的小公子竟親自上門,打了他們個措不及手。
讓進沈家公子在堂屋坐下,孔近東慶幸,多虧二妮兒愛美,每每採了鮮花野草來裝扮房間。堂屋雖不精緻奢華,好在還算寬敞明亮,乾淨整潔。桌上有又幾瓶鮮花擺設,倒也不算太過寒酸。
那沈家的公子名叫沈義軒,和孔近東同歲,因在孝期,穿了月白色的袍子,腰間綴著鑲白邊的荷包、石青絡子玉佩,錢多多一眼就認出荷包和絡子都是錢葉兒手筆。
不由暗想,也不知沈氏作何想法,一個前定親物件,一個現攀附物件,也不怕尷尬。
沈義軒倒沒想那麼許多。內院婦人的複雜想法,他自然不曉得。因母親說孔近東學問甚好,家教也好,讓他多多來往。他幽居山村,連個說得來的同齡人都沒有,難免寂寞,因此生出結交之心。
雙方行過禮,又重新介紹過,分坐下。孔氏算長輩,不用避諱,沈義軒代表他的母親送上專程送給孔氏的禮物,道母親對孔夫人神交已久,盼望有空常到自家坐坐。
這些原也都是人之常情。
孔氏說了幾句場面話,剛想出去安排茶點,卻見二妮兒小心翼翼端了三盞茶進門,她心中一驚,背過身要接茶,狠狠的瞪著她。
二妮兒嘿嘿一笑,側身讓過,親自將茶盞送在桌上。
孔氏雖不惜她一個女孩兒家拋頭露面,但當著外人也不好責罵她。沈義軒只當她是小丫鬟,安坐不動,孔氏見狀,淡淡道:
“她便是此間主人。”
沈義軒這才正眼看她,忙起身行禮:“原是錢家妹妹。”
錢多多一面在心中撇嘴,一面也照著孔氏素日教導,叉手行禮。孔氏見她禮節半點沒錯,臉色稍霽。
沈義軒嘴角含笑,道:“母親原說她和柳大娘是故交,常常提起妹妹,我見了妹妹也覺親近,並不陌生的。”
他原意是向孔氏解釋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
他自來熟,錢多多卻惡寒不已。
幸虧他沒說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她違背孔氏教導,私自做主,皆因好奇錢葉兒‘未來夫婿’的長相,拼著被孔氏臭罵一頓也要來看看。
當下瞪圓了眼睛仔細打量。
他和鄉間所見的男孩子都不同。
其眉目清秀如畫,卻如同紅樓夢上描述寶玉所言,端的是個: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似嗔還笑,只可惜頂上沒有金螭瓔珞,也沒有那五色絲絛配著美玉。
孔近東的相貌氣質在村中已算上佳,猶不能和他相媲美。
離近了看,他面板滑膩白嫩,竟似敷了粉;嘴唇嫣紅,似施脂。她不由想伸手狠狠的刮他臉皮,看能否刮下一層脂粉。最好學曹丕,賜給他一碗熱湯,試煉於他
錢多多惡意的想著,很為自己的想法叫好。
不怪她壞心眼,實在是錢多多兩輩子加起來,最討厭的就是四處留情用情不專的人,偏偏沈義軒生就一張多情面,不由她反感。
孔氏咳嗽幾聲,拉回了她的思緒,也笑笑,沒說話,退回到了孔氏身邊。
有柳大娘這層關係在,孔氏倒不好譴她離開,只得任憑她站在自己身邊,聽他和孔近東寒暄,談論學業。
人也看了,話也聽了,兩個人之乎者也聽的她想打哈欠,悄悄拽了拽孔氏袖子,一臉哀怨。
孔氏故意板著臉不理她,要藉機懲戒。
沈義軒看在眼中,心中好笑,望著她眼睛彎彎,眸中滿是笑意。
錢多多撇撇嘴,趁人不備,朝他做了個兇惡的鬼臉,倒嚇了沈義軒一跳,嚇過之後越發覺得好笑。
她實在無聊,藉口煮茶躲了出去,跑回屋中練字去了。
這年頭筆墨紙硯皆貴,莫說她,就是孔近東也捨不得多用。他答應教她和林小五識字讀書,又用不起筆墨,林小五靈機一動,裝了盤沙,又削了樹枝權充毛筆與她。
至於林小五自己,早識得許多字,也每日跟著孔近東溫習從前他從前學過的功課,又討了論語細讀。
她一面練字,一面出神。
這幾日林小五神神秘秘的,用過早飯就不見人影,天色垂黑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