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這草的香氣,把它種在自家院中,大黃籠子邊,說讓大黃也薰陶下,說不定將來能變種成‘香兔’。怎知大黃並不喜歡這香氣,率眾將其啃得凌亂,堅決不許它在自己的地盤上生長。她無奈,才只得把它移植到田中。
碰碰香的葉片並不大,勝在肥厚。二妮兒說,肥厚才有福氣。摸上去一層軟軟的茸毛,她又說,有茸毛證明它心地純善——也不知她從哪裡生出這些鬼念頭。
最初沒有名字,二妮兒說既然一碰就香,不如就叫它碰碰香。和大黃並稱‘錢多多兩大財寶’。
想到她每每來田中,特地提來河水澆灌,一面澆一面自言自語的情景,小五笑了。
既然不能帶走你的大黃,那就帶走你的寶貝。
福叔看著自家公子站在一大叢植物前出神,最後採下一莖,忍不住道:“此去路遠,只怕養不活。”
小五回首,微笑:“無妨。此物生命力頑強,落地就生根。”
他說:“煩勞派人將馬車趕回我家,並說明情況。”
福叔道:“公子,這事不便明說”
小五沉默。低頭想了半晌。
“如此,就只說我尋到了家人,今後再來看她們。”扭頭轉向竹大哥:“煩勞你派個人前去,莫要嚇到她們。她們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後在汴梁安定了,我再回來看望她們。”
中年太監低首。默默想著,這位林公子流落民間多年,但通身的世家氣派可半點沒落下。方才那番話並不僅僅說給竹護衛,更是說給自己聽——他看重那戶人家,容不得她們半點閃失。
他方才還打著殺人滅口的主意。只等這邊一上路,悄悄吩咐下去,將那戶曉得林公子這幾年生活的母女悄悄除掉,免得日後麻煩。若有必要,屠村,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林公子擺明不許,他算計著。己方不出手,若是仇人追趕到此地,發現失去了目標,一怒之下遷怒於村民該怪不到自己身上吧
他打的好算盤。卻聽小五又對福叔的孫子道:“你且留在臨江縣城幾個月,等到風頭過了,看著她們一家平安再回汴梁。”
中年太監心頭一震。避開小五掃來的目光,低下頭去,做恭敬狀。
這位林大公子究竟是怎麼養的
靠山倒,靠人跑
日頭過了午,七月天,晌午的空氣燥而悶,知了在樹梢頭沒完沒了的扯著嗓子叫啊叫。
打用過晌飯,錢多多焦躁不安的在屋裡打轉轉。一忽兒一句:“小五哥也該回了吧。”
“小五哥在路上了吧。”
“天氣這麼熱,該不是中暑了吧?”
“馬車壞了怎麼辦?”
“馬兒萬一不聽話亂跑可怎生是好?”
柳大娘安穩的坐在桌前攏帳,被她繞的頭疼:“你消停會兒!小五機靈的很!”真真是女生外嚮,自己出門也不見她這般擔憂。
她理直氣壯:“我怕他買不齊東西!”
柳大娘笑話她:“是怕他趕不及吃午飯吧?”
她卻並不害臊,反倒更加坦蕩:“誰叫娘不許我和他一同出門!他那麼笨,萬一半路上給人家劫了去可怎辦!”
柳大娘好笑:“呸,不害臊的丫頭!這話你也能說?從前你們未定親,如今可是許有婚約在身!”
她撇撇嘴。
遠遠的聽見馬車皺扎扎的聲音,她一個高蹦起來:“小五哥回來了!”語音未落,人已在屋門外。柳大娘搖頭,這般不知尊重,也只得小五能容忍她!
錢多多跑到院外,滿心歡喜:“小五哥,我要的老樊家牛肉餡包子你買著沒有”
車轅坐了個黑臉大漢,目光犀利的盯著她上下打量。
她愣了愣。打量馬車,是自家的車沒錯。
“小五哥呢”
對方跳下車:“小娘子,此處可是柳大娘家?”
她楞楞的:“沒錯林小五呢”
柳大娘也迎出門來:“日頭這老毒,讓小五先進屋喝口水喘口氣再說話——這位兵爺,您是”
她一把將女兒拉到身後,死死拽著,防備的望著對方。
對方穿了青布衣裳,柳大娘眼尖,一眼就掃見他腰間掛著的腰牌。她在汴梁城為母侍疾呆過幾個月,親哥哥又在衙門裡頭做事,自然認得這腰牌代表的乃是駐守東京的禁軍。
對方似也沒料到一村婦竟有這般見識,頗感突兀。因著主子的吩咐,不敢怠慢,拱手:“可是柳大娘?”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