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翻白眼。
喵的,你讓抬頭我就抬頭?
低著頭,叉著手,標準丫鬟下人見主家的姿勢。剛那婆子說了,他是什麼大公子,自己可惹不起,恭敬點沒錯。
林小五隻能看的見她的頭頂,心情止不住激盪。
二妮兒高了,也胖了些,比以前白了些,走動之間,已經是小淑女了
喵的,不是胖了,叫發育了豐滿了!
他忍下心中的激動,命婆子退下。假作鎮定:“你姓錢?”
她見對方似乎並無惡意,心想許是有事尋自己?便恭敬回答:“是。”
“叫錢多多?”
她納悶,怎麼知道如此清楚。稍微抬了抬頭,想瞧瞧對方的樣貌:“是。”
瞄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劍眉星目小麥色面板,目光堅毅鼻樑挺直。經鑑定,帥哥一枚。再鑑定,不認識。
只此一眼,林小五在她面龐間尋到了舊日的眉眼影跡,一時百感交集。沉了沉,才道:“你不認識我了?”
錢多多又抬頭,這次較為從容的打量了,從上到下。
寬袖廣深月白錦緞長襦,描金線摻銀繡了暗竹紋路,光繡活就得一個精通女紅的繡娘忙上七八日。腰間是如意紋玉束帶,佩著白玉留皮雕雙璃玉佩,她從進京很長了些見識,再不是當初土裡土氣的小丫頭。眼尖的認出這塊玉佩乃是前朝古物,單一塊玉佩就得是城中繁華地帶一棟三進房屋錢。而他衣上繡活的工錢,則是自己和老孃一月生活之資。
再次鑑定。
“不認識。”
如果見過,像這樣——勉強算得上瀟灑少年,關鍵是氣場獨特,她一定記得。
她話音甫落,便聽對方一聲長嘆,無限惆悵:“二妮兒,我是小五哥”
錢多多:“”
你說,故人相見,該是何等場面?
她和孔近東重逢,雙方俱是歡喜,孔近東欲言又止,她無所顧忌,終究釀成錯誤。
再遇孔夫人,對方冷言冷語,想來心中也是不喜,恨不得自己立馬消失在對方的生命中。
和錢葉兒,針鋒相對,如仇人再見,仿似有潑天大恨。
她也曾想過,若有一日和林小五再次重逢,自己該作何動作,說些什麼?想了很多,但從未想過,對方會以這樣一種迫不及防的姿態來到她面前,輕輕淡淡的說:“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小五哥。”
呵,多好笑啊——小五哥。
她自覺自己豁達通暢,從不拘泥於小兒女情懷。也從未怪過他不辭而別,卻在聽到他一句小五哥後,忍不住的想要譏笑。
我怎麼敢再叫你一聲小五哥?
你一言未發,只叫人留下銀票,足以說明你我之間其實銀貨兩訖,一切恩情親情友情都能用錢來買,從前的一切一筆勾銷,從此後再無任何瓜葛。你家的下人說的多清楚,不許再尋,尋到了也要假裝不認識你。
錢多多一直以為,她是豁達的,通情達理的,充分理解林小五的。
直到今天,才清楚。原來她積攢了那麼多怨氣,原來她一直對林小五懷恨在心,原來她沒有自己想象中豁達大方,害她險些以為自己變成了‘聖母’
於是,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重逢,演變成極為奇特的場景。
林小五出人意料的激動感傷。錢多多出人意料的平靜溫和。
“大公子”她忌諱林府人多口雜,不敢落人口是。
林小五傷懷:“二妮兒”
終究心軟,不忍見他這般模樣,笑了笑,從善如流:“小五哥。”
何必呢,三年相依為命,親人樣的存在。
林小五不清楚自己眼中閃動的究竟是淚花還是霧氣:“你和大娘,都還好?”
她笑:“很好呢。你呢,也還好?”
他道:“好我去年曾往臨江縣一行,並未見到你們。”
她道:“哦,我們上京了,投奔外祖母家。”
他道:“原來如此。”
沉默。
錢多多覺得這氣氛忒尷尬,得趕緊說些什麼才好。
想了想,道:“對了,孔大哥高中了,現如今就在京城做官,你可知曉?”
他勉強笑道:“去年我在邸報上見了,跟他通了一封信。”
她恍然:“哦。”
他望著她,欲言又止:“近東說,你嫁人了?如今過的可好?”
錢多多一怔。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