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昆回謝府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雖說外間還算亮堂,可謝府裡有幾盞昏黃的燈已經亮了。自從威德帝駕崩的訊息傳來,謝昆就加緊了練兵,雖說探子反饋回來的訊息是蠻族也亂了,想來一時半刻顧不得進犯王朝,可小心使得晚年船,不打無準備的仗,這就是謝昆的座右銘。
春香見謝昆回來了,急忙上前見禮,還不等開口求助,就聽謝昆溫柔地問道:“珊兒已經安歇了嗎?”
謝昆見於珊臥室的燈沒有開,雖然有些疑惑今日於珊未曾等他,這麼早就歇息了,卻還是不忍心吵醒於珊,遂壓低了聲音,問向守夜的春香。
可誰知,他的話音剛落,春香竟然焦急的向前一步,用同樣低的聲音回到:“大少奶奶自下半晌收到了楠主子的一紙飛鴿傳書,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也不許人進去,眼下晚飯都沒有吃,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將軍還是進去勸勸吧。”
謝昆聽到春香所說,眼神微閃。
他們在西北,訊息傳得並不順暢,這飛鴿傳書之法,還是當初他在於華身邊做於珊的‘間諜’的時候,於珊想出來的。只是,這種方法的風險很大,一來鴿子不要馴養,二來誰也不能保證,鴿子在飛行的途中會不會被別人射傷,從而奪信,所以這種方法只能傳遞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是,若於楠傳過來的真是無關緊要的事,又怎麼會難得於珊茶飯不思。莫不是,於楠想讓於珊為她想辦法奪取後位?謝昆自認為猜到了關鍵,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悅。看吧,於楠果然不出他所料,終究還是走上了利用於珊的那一條路!
於楠雖然是慕容騰的髮妻,可是慕容騰繼位後,於楠並沒有被立為皇后,因為朝堂上請立皇后的摺子,竟然是於楠和木穎安各佔一半。朝堂大臣各說各理,站在於楠一邊的咬準了於楠是正妃,木穎安是側妃,對擁護木穎安的人進行抨擊,妻為尊,你一個側妃就是妾,還妄想後位,簡直不知所謂;而站在木穎安身後的人,雖然明明知道於楠的身世是最能打擊於楠的,可是誰都不敢提出來,畢竟於楠是先皇賜的婚,連先皇都認可的身份,又哪裡是他們能說道的,所以,他們只能抓著代代皇后出身木府一事,反對於楠母儀天下。
慕容騰這人,在大事上是分毫不讓,但是像這種誰來替他打理後宮的小事,並不在意。為了讓朝臣息事寧人,索性盡皆封了貴妃,兩人共同管理後宮,誰先生下皇子,誰就執掌鳳印。只是如此一來,於楠與木穎安就要互相牽制最少三年,畢竟是國孝,這三年誰要是生出孩子,別說母儀天下了,怕是隻有冷宮一條路可走。
所以眼下,於楠是於貴妃,木穎安是木貴妃,兩人皆對後位虎視眈眈,勢在必得。這個時候,於珊還與於楠通訊,難免有站隊之嫌。可是,謝昆也瞭解於珊,知道於珊並不是圖富貴,只是放心不小於楠罷了,她一心為人,他倒不好埋怨她了。不過想想也罷了,總歸因為慧妃的事欠了於楠人情,連老爵爺都明確表示,謝府日後是站在於楠身後了,他又何必做那不排不站的孤臣。他也只是想著於楠答應他的事沒有照做,所以心裡有些惱怒罷了。
“將軍?”春香見謝昆沉吟不語,索性再次出聲喊道。
春香這會是真的著急,她知道於珊有一些事是瞞著謝昆的,比如說,於珊時常與於楠通訊這件事,於珊就不曾與謝昆明說,聽於珊說,是因為謝昆反對來著。若是以往,春香就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寧肯自己憋著,也不會求謝昆,免得給於珊丟份惹麻煩。可是今日,她眼睜睜地看著於珊拆了信,嘴裡嘟囔了幾句,就變了神色,然後將她趕出了臥室,自己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待到現在,也不知楠主子遇到什麼麻煩事,竟愁壞了於珊。對於愁眉不展的於珊,她很不熟悉,也不放心。
在大西北,不說眼下,就是往後的三年,於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謝昆了。先皇駕崩,王朝要守孝三年,尋常人家倒也罷了,偷偷摸摸生個娃娃也無傷大雅,反正也沒有人彈劾,可是,謝昆是謝爵府的繼承人,於珊是於爵府的嫡出大小姐,兩人均不是尋常百姓,兩人總不好在國孝期裡生孩子,鬧出了人命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現在在春香的眼裡,謝昆和於珊有選擇性地成了夫妻一體了。反正謝昆看上去也不是薄情之人,於珊什麼事與他說開了,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就像今天,既然於珊抹不開面子向謝昆求助,那她就做那搭橋之人,事後於珊是罰是打她都認了。
謝昆看春香一副大無畏的樣子,原本沉重的心倒是鬆散了不少,合著於珊遇到的難事,連自小陪她長大的春香也是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