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石劍再強悍,再鐵碗,再有才,也無用。
因為軍隊不比地方,在軍中,是總兵一言堂。
弄不好,總兵還可以讓刀斧手宰了副總兵,這只是找個藉口就可以辦成的事。
冷風嗖嗖,枯樹哀號。
殘葉飛舞,蕭瑟悲寒。
信王愛妃田妃之父田畹,於早朝後直奔信王府,向朱由檢稟報了早朝的情況。
“王爺,看來石劍確實是珠胎暗投,要不然魏閹一夥不會舉薦他出任遼東副總兵,到時遼東兵權旁落,大明半壁江山等於是魏閹的了。”孟廣寧謹記親弟孟廣勵及十八喇嘛死於石劍之手的仇恨,趕緊建言。
朱由檢沒有吭聲,心潮起伏,難下決心。
此刻,他腦際間,又閃現朱由校看著御醫為石劍檢查身子的情景。他還有顧慮,他擔心石劍是皇室中人。
他怕自己與石劍血脈相連,錯殺親人。
他又怕石劍是皇室中人,將來會搶他的皇位。
他模凌兩可,矛盾交織,猶豫不決。
“王爺,此事還得議議,畢竟朝中正直大員殷有招、周列都在保石劍,說明石劍良心未滅。”田畹卻持反面意見,力勸信王。
他參加早朝,親眼目睹殷有招等人極力舉薦石劍統兵的。
朱由檢依然沒有吭聲,感覺田畹之言,也有道理。
耳聽爭論,他有些頭疼,難以決擇。
他想想自己將來繼位,也是要用人的,而石劍強悍、智勇雙全、籌銀有方,殺之可惜。
“王爺,蜀川叛亂,正是因為石賊領頭建生祠引起的。他如果不是暗中投靠魏閹,又豈會帶頭為他建生祠?殷大人、周大人是因為太正直,被石賊一時的政績所騙。”孟廣寧據理力駁,又拿石劍的汙點來論證其早投靠魏忠賢。
朱由檢心念一動,殺機陡走,臉露殺氣,目露兇光。
“王爺,再看看吧,以觀後效。石劍確實有才,武功高強,如將來能用,那可是棟樑之材。如果錯殺,朝廷將失柱石。”田畹沒與孟廣寧強辯,而是委宛相勸朱由檢。
朱由檢眼睛一亮,臉色柔和下來,心頭又是一陣潮思。
“王爺,神州之大,將才濟濟。石賊素來心狠手辣,被蔡坤等人稱之為野狼,在江湖上被武林中人罵為淫賊。由此可見,此賊虎毒,無人可比。現今此賊,初成氣候,控制他較易。若往後,他手握重兵,再作處置,則已遲矣。”孟廣寧不甘心,耐心分析,從朝野兩邊論證石劍不可留。
田畹一時無語,他聽過這些話。
而朱由檢是他女婿,石劍則是外人,且是不熟悉的外人。
他忽然想到:如果石劍確實是虎毒之人,自己幫了他,則將來害了女婿。
孰輕?孰重?
這個石劍死了,還會有另外一個石劍誕生。
如果女婿不幸,則無另外一個女婿。
他掂量一陣,便不再反駁孟廣寧。
親情戰勝了正義。
“知會潛藏江湖中的皇叔,策動江湖中人,再次誅殺魏閹門徒石劍。”朱由檢沒見田畹吭聲,加重了孟廣寧的判斷。
他氣惱下令,拂袖而去。
他本來因為石劍在川建生祠一事,就將石劍划向魏閹一夥處理。此時,他聞得魏閹一夥,又在早朝的時候保舉石劍出任遼東副總兵兼總軍師,更是惱火,誤會更大。
既然石劍是自己將來登基的絆腳石,何不除之而後快?
他終於下定決心。
冬日的第一場雪,將京城染成了白色。
冷雪埋藏殘葉,打壓枯枝。
“孩兒們,你們今天機靈,應變得好。姓石的閒時籌銀,現在遼東議和,就讓姓石的籌銀去,讓他掛副總兵的空頭銜。”魏忠賢回府,高聲讚揚一幫乾兒子。
他興高采烈,口沫橫飛,比手劃腳,手舞足蹈,興奮無比。
“哈哈哈親爹真是高招!現在信王已對姓石的下了誅殺死令。姓石的狗雜種,哪還有命等到作總兵的一天?”魏廣微自然不會放過討好魏忠賢的機會,翹指反贊他幾句。
他們從密探裡聽來信王要殺石劍的訊息,個個樂得仰天大笑。
“咱們氣走袁崇煥,整個遼東兵權落在親爹手中了,宋子青押運的二十萬銀晌也落入了高士手中。田路風、羅中寶等人逃離遼東。石劍現雖掛副總兵的頭銜,但去不了遼東。”崔呈秀生怕魏忠賢忘了自己的功勞,連忙委宛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