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子已經長高,年紀和媚君一樣,永駐在二十幾歲,他的法術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可以一招就完全拔出重劍。
可是抽出了整截青鋒,卻為何依舊不能斬斷心中的煩惱絲?
煩惱絲反倒越長越多,愈生愈長,一圈一圈蔓繞住赤鴻冥的心。
赤鴻冥守了一夜。
媚君醒來,第一句話卻是:“你救我做什麼?”
她哀傷得亂了心智,不管不顧地出口:“你救我做什麼?莫不是想帶我回南荒,日後你父赤出兵西荒,就必是受我挑撥。倘若敗了,殺了我向白帝謝罪,不傷帝友間的和氣。若是勝了,哈,勝了!勝了赤帝坐五方一統,汙名罵名儘管給我全抗!”媚君紅著眼睛,哀恨也豔麗,也動人:“赤鴻冥,你和你父親一樣,和五帝一樣,好計謀啊!”
她歪頭,朝他笑,笑得嘴角高高揚起:“鴻冥,你說本君是遂你們的願好呢?還是不遂好?”
赤鴻冥任她譏諷,只沉眸鎖著她的雙眸,幽黑看不到底。
媚君掙脫赤鴻冥的懷抱,離他五六寸距離:“赤鴻冥,我弟弟已經死了,你怎麼還不離去?莫要同我這妖女yin婦在一道,連累了你!”
“曲兄乃我至交。”他終於低低開口,眸光深深望向她:“如今他已不在,我更當照顧好他的親人。”
赤鴻冥直視著媚君,睫毛微微顫了顫:“我可,如姊般供奉君家。”
媚君聞言,凝視赤鴻冥良久,她眸中深意,連赤鴻冥也看不清。
許久,媚君說:“不必了。”
媚君以手撐地起身,旋即察覺到袖內沉沉。媚君往袖內一看,原是赤鴻冥將那把匕首在她袖囊內放好。媚君將匕首重新拿出來,掌心觸及匕鞘,來回摩挲。她想起同曲雲關一起成長的歲月,兩個人在小華之山中採浮玉,追逐山中的月影,商議著自封在君
姐弟兩的大多數時光都是在小華之山共度。
媚君就低頭淺笑,盯著匕首說:“我想念我的小華之山,閒時可採草荔,採浮玉,開心的時候能騎上牛乍獸,還能乘赤鳥遨遊可惜,失了小華之山!”
如今她法術不及三帝高強,被追殺被驅逐,永遠回不得小華之山,甚至要永遠遠離西荒。
赤鴻冥在下一秒介面:“我乘過。”
他的意思是說他乘過赤鳥。
赤鴻冥頓了頓,接著說:“我住的堂庭之山,有四季不會結凍斷流的水玉溪,溪底的水玉永遠生溫。山中還有白猿,可通人語。還有一種金埮木樹,能使人永葆精氣神。站在樹下練劍練功,永遠都不會累。”
媚君不出聲。
半響,赤鴻冥又添一句:“堂庭之山不遠,還有南荒最著名的招搖之山,山中有桂子和金玉,峰巒又秀麗,女子們皆頗喜歡。”
媚君張口,滯了良久,似有猶豫。最終,她發出的是短促一聲:“哦。”
接下來,兩人互相沉默,似皆有所思。
“我打算去東荒外的海中谷。”還是媚君先開的口,打破了沉寂。她說:“谷中,我有幾個朋友。”
赤鴻冥失望之心又刺一劍,極痛。但他卻不將劍從心上拔出來,反倒要自將劍刃在心肉上慢慢地磨。
赤鴻冥淡然地對媚君說:“我送你一程。”
媚君垂頭:“多謝。”她抬手一揮,容貌身形衣著全變,成為一名容貌普通的凡人:“路途遙遠,恐有追兵。”
赤鴻冥點了點頭,也變身易容。
媚君一瞧,在曲雲關死後首次展顏:“哈,穿紅衣呀!”
赤鴻冥變身後,身上的銀色鎧甲變成廣袖赤衣。
媚君哀傷稍緩,對赤鴻冥說話的語氣不覺放柔:“以防萬一,一路上除了易容,名字也要改,你可以叫我音奴。”
赤鴻冥立刻想起這是媚君的真名,他一念甚喜。
媚君卻轉瞬後悔,白雪般的臉上生了灰暗。赤鴻冥又沒問她一句,媚君卻怕他猜出“音奴”是她真名,假裝不在意地隨口說:“本君亂想的名字,真是不好聽。”
怎麼會,很好聽。赤鴻冥馬上在心裡介面。
但是他又顧忌媚君不喜“奴”字,這句話便沒說出口,只向媚君展露一個善意的淺笑。
“走吧,東行。”媚君破掉赤鴻冥的結界,一雙雪色赤足踏在地面,往東邁步。赤鴻冥的笑容戛然收斂,隨她而行,跟在她身後。
幾步後赤鴻冥趕上媚君,改作與她並肩。
之後,兩人並肩同行十六日又五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