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看來這墨三傳也真磊落!好好的手中刀,卻授人於柄。”
“墨三傳認為,恃利器制敵,不以為勝,不算好漢,不是好殺手。”
“只要能殺得了人就是好殺手,唐斬才不管那麼多。”
“所以唐斬終於還是手擒了墨三傳,去獻給魏忠賢。”
“呸!”
“豈知魏忠賢對墨三傳雖巴不得剝其皮噬其肉啃其骨,但他始終不予接見,只遣朱實去把墨三傳烹而分於野狗食之。結果朱實當了殃”
“哦?怎會是他遭殃?”
“因為唐斬雖然無情,但有原則,明是非。他要當一個殺手,就不能做一個好人,但不是好人仍是人。在江湖上,無情的人當不成好人,但無義就做不成好漢。唐斬對那一群依附魏閹的狐群狗黨,向來鄙夷,對清正之士卻常相維護。他唯一殺掉的東林黨大學士朱國禎,為的是要引殺許顯純,情非得已。而今跟墨三傳長久相處,知其為人光明坦蕩,反而不忍殺之。於是定計獻墨以苦肉計殺魂忠賢人”
“可惜魏忠賢這老狐狸狡得很,並不中計!”
“畢竟唐斬和墨三傳也聯手殺了朱實。”
“究竟墨三傳與唐斬到頭來有沒有分出了勝負?”
“為什麼一定要分高低。定勝負呢?就為了這句話,多少人因而喪命,多少人因而瘋狂。假使我們也不去多問:誰勝誰負?說不定這就算積了一德,使人不必為了這個毫無意義的答案,去拼個你死我活了。”
十九、閒話中的閒話
“咱們說了那麼多的故事,也該說咱們自己的事了。”
“我知道閣下大名鼎鼎,曾是‘撼動山’的四當家,外號‘爽俠’,當年在巴蜀道上的好漢,提起爽俠胡大造化,有誰不豎起拇指喝一聲彩的!”
“你閣下就別取笑了,有你‘折煞天師’梁快在,還輪到我姓胡的逞能麼!你手創的‘天師盟’和令師兄溫三十三所創立的‘自師門’,鬥個翻天覆地,日月無光,不是你,誰能製得住、治得了溫三十三?你們吒叱風雲的時候,我胡某人連‘吞魚神功’都還沒練成呢!就只有慕名嚮往的份!”
“你別過謙了!江湖上,長江後浪推前浪:武林中,一代新人換舊人。閣下少年英俠,青出於藍,猶勝於藍,往後天下,只看你們的拳腳了。”
“這也不然。長江後浪,不一定就推得倒前狼,後浪也不一定比前浪大。同理,新人也未必就取代得了舊人,青藍各有顏色。說起來,你還是我的前輩哩、梁兄武功在下一向心儀敬仰,就是還沒機會請益就教而已。”
“我對老弟的武藝,也久仰得很,只不過這‘前輩’二字,我是萬萬受不起的。所謂‘學無前後,達者為先’,我也是不過比老虛長四五歲,至於功力高低,則要試了才知。”
“說實在的,當年我加入‘撼動山’當然是為了一股義氣、一腔勢血,但其中一個原因,我也是想仿你當日成立‘天師盟’之豪情勝概,不過,我卻百思不得其解,你後來緣何又會與師兄溫三十三言歸於好,把‘天師盟’和‘自師門’合併為一呢?”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
“那您連個回答分明是敷衍我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溫三十三是我的師兄,他的武功修為極高,才華橫溢,我很佩服,但他不孝不忠,做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工於心計,自視過高,待人處世,利字當先,一切以‘利’為要。當別人是蠢蛋,只曉得利用人,而不是重用人,這是我所不能受的,也因為這樣,他年逾三十,也僅止於獨行獨斷,我行我素,一直創不了帝也立不了業。‘自師門’是我糾合了一眾江湖上的弟兄朋友們,自行創立,然後才敦請溫三十三出任掌門的,他曾予我武功上的啟蒙,但也在信心上予我無情的挫折:我覺得他才高志大,但卻孤掌難嗚,很為他可能,便虛位以待,要他立掌大局,也算是他一個情。”
“你的做法很溫厚呀。到頭來卻又何背反‘自師門’呢?”
“因為他一登大位,由鞏固權威,開始還處處虎民,事事如勸。可是一旦手握兵權,他就整肅異己了。像我,明明是把自己手上人才和財物都交予他派用,他卻在外說成是他一手提拔我、栽培我的人。這教我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己知。就拿他當年學的那一套‘飛星神箭’來說吧,明明是我把一身所學,半生所悟,盡悉招傳,他聽時諾諾,一轉身,這又變成了他自創的絕學,還傳言是把它傳給了我呢”
“那你也未免太小氣了吧。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