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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部分

明知事不可為,卻仍要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與其說這是勇敢,還不如說是愚蠢。

“砰!”又一名老僧倒在了冰冷的大地上,面部完全凹陷了下去,兀自怒目圓睜至死不暝。

至此羅漢堂的十八高僧只剩下十位,卻依舊沒有畏懼之意,反而愈發奮勇地前仆後繼圍攻上來。

金鼎神僧不經意地皺了皺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不想和這些老和尚同歸於盡。當下莊嚴淨土倏生變化,幻生出種種離合異象,以天地為牢籠,以佛意為枷鎖,將羅漢堂十僧困在道天之中,而後跨前一步脫出了戰團。

身後十位老僧呼喝連聲,各自施展佛門絕世神功企圖突出道天。然而無論如何竭盡全力,他們的周圍始終縈繞著一座座巍峨肅穆的佛塔禪林。

無數金煌煌的七級浮屠猶如雨後春筍凌空拔起,耀眼生輝聳入雲霄,四周浮光掠影展現萬千極樂世界,菩提婆娑大鵬展翅,祥雲萬盞梵音渺渺,無不閃爍著聖潔無瑕的琉璃光彩。

更麻煩的是,從浮屠中發散出來的無邊佛意竟能逐步壓制瓦解眾僧的禪心。無疑,單以境界而論他們誰也不是金鼎神僧的對手。

眾僧心下悲憤交加,沒想到金鼎神僧此刻的修為卓然大成甚而超過了當年的寧無奇。要知道雖說寧無奇闖上金頂佛境時心存恕道,未曾對峨眉僧侶趕盡殺絕。但若真格血戰到底,十有**也會和萬空如來陣玉石俱焚。

這時候金鼎神僧已經緩緩走出了莊嚴淨土,體內的傷勢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癒合,背心處一灘殷紅的血跡亦轉瞬淡去。

“叮鈴鈴”道邊忽然響起了清脆的鈴鐺聲。

一個肥嘟嘟的嬰兒嘴裡戳著根天曉得打哪兒偷來的冰糖葫蘆,寒冬臘月天裡孤零零地坐在一家小店的門檻上,衝著金鼎神僧搖晃著胳膊。

“你孃的,老和尚居然能從道天裡參悟出‘顛之不破’的真義,差不多算摸到了洞天的腳丫。不過我敢跟你打賭,用不了半盞茶的工夫那些小禿驢就能衝出來。”

金鼎神僧的眼睛緩緩合成兩條針芒般的細縫,凝視著街邊的嬰兒。

眼前的這一幕如此的詭異,他的臉上卻毫無驚訝之色,略略沉吟已猜到了對方的來歷,淡淡道:“半盞茶已經足夠貧僧完成許多事情。”

嬰兒一邊津津有味地吮吸冰糖葫蘆,一邊“唔唔”口齒不清地說道:“你等我吃完這根糖葫蘆,咱倆好好玩兒。”

金鼎神僧低哼了聲,置若罔聞舉步向前,沿著街道朝香麗舍方向行去。

“喀剌剌!”陡然間晴天霹靂冬雷震震,一道連一道渾圓粗轉的耀眼雷光破開黑洞洞的夜空從天而降。

程鐵牛慢吞吞地舉起右手,雷光隆隆落入掌心,凝鑄成一柄長度超逾三丈的巨型光鎚,掃帚眉往上一聳道:“禿驢,你吃我一鎚!”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舉著雷光鎚,就準備開幹。

驀地,他和金鼎神僧幾乎同時抬起了頭,天上下起了紅雨。

淅淅瀝瀝深紅色的雨絲隨風飄灑,像血一樣濃如花一般豔,眨眼間便佈滿天空,形成了一道道瀑布似的雨幕。

“啪!”一滴宛若紅瑪瑙般晶瑩滾圓的雨珠濺落在了金鼎神僧的臉上,然後順著他的面頰慢慢往下淌。

金鼎神僧敏銳地覺察到,在這鮮豔誘人的雨珠裡竟然釋放出一小絲狂暴的魔意,滲透自己的肌膚直攻禪心。

他巋然不動,默運“無法無佛”神功如揚湯沸雪將侵入體內的那縷魔意熔滅。

“嗤”的輕響,面頰上的雨珠亦隨之蒸乾未留半分痕跡。

然而越來越密的雨珠飄落下來,如海如潮旋即將他的身影徹底淹沒。

金鼎神僧高大的身軀淵渟嶽峙,如同一塊驚濤駭浪裡傲然屹立的礁石,無數的雨珠在身周飛濺,袈裟上卻乾燥如故好似披了層肉眼看不到的保護膜。

雨不沾衣,心不染魔;身如淨土,意自莊嚴。

程鐵牛縮在屋簷下,很奇怪只是幾十丈的距離,但頭上沒落下哪怕一滴雨水。

他吮了口冰糖葫蘆,嘴裡唸唸有詞嘮叨道:“薄點兒,薄點兒,皮再薄點兒”

“嗡——”金鼎神僧頓感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莊嚴淨土莫名地劇烈顫動起來,力量大幅削弱顯現出一圈圈金色的扭曲波紋。

“律令如山!”他的心頭一凜,意識到程鐵牛竟然是在以無上神通逆轉了世間道法,從而使得自己的道天法則出現極大破綻,眼看就要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