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9部分

刁小四倒吸口冷氣道:“你可真夠狠的,難怪老瞎子要找你拼命!”

金鼎神僧冷笑道:“他那天恰巧不在府中躲過一劫,否則也不會有後來的事了。殺完人後,我同樣放了把大火將卜府燒成白地,糾纏了十年的心結終於解開。從此以後我便愈發堅信自己正是佛祖選中的那個人,即是粉身碎骨也要讓我佛的榮光廣播四海,澤被萬民。”

刁小四道:“聽上去好像有點兒歪理。佛祖怎麼想的我不曉得,但慧至神僧當年救你,肯定不是要你不分是非恩怨殺人全家。老和尚,你心魔太重了。”

金鼎神僧俯身從地上撿起法杖佛缽,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些往事?”

刁小四想了想,又想了想,說道:“想和我比比誰小時候更悲催?想博同情,讓我幫你拉票,爭取當上慈恩寺的方丈?”

金鼎神僧搖搖頭,說道:“我本以為這些前塵過往早已如煙如雲全不縈懷。可是在方才推開祠堂門望見那些靈牌的一霎,才醒悟到原來尚有塵緣未了心魔暗生。所以,我把當年之事全部說出來,就像壺裡的水,倒空才是真的空。”

刁小四呆道:“難不成老子反而幫了你一把——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給點感謝費?”

金鼎神僧忽然提杖託缽向刁小四行來,說道:“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恩怨渺渺,前塵煙雨,不過如是而已。”

刁小四看他朝自己走來,立刻全神戒備站起身道:“你要幹嘛?就算不想給錢,也不能恩將仇報吧?”

“為道莫還鄉,還鄉道不成。溪邊老婆子,喚我舊時名。”金鼎神僧不理他,抬眼凝視青翠挺拔的松樹,驀地沉聲道:“一樹能發千年枝,原來還是老枯藤!”運轉戒定慧杖“砰”的聲劈擊在了青松樹幹上。

“嘩啦啦”青松一陣晃顫,枝頭的葉子如雨一般零落,很快就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丫。

漫天松針簌簌落下,在空中一閃一閃亮起一個個姓名:“林三弟”、“鮑菊花”、“林旺財”、“耿南妹”

金鼎神僧佇立不動,靜靜觀瞧著這些閃爍不定的名字,神色平靜如水。

松針飄過他的僧袍,莎莎落在溼漉漉的地上,光亮漸黯像冰一樣的融化去,滲入潮溼的泥土裡再也看不到一點痕跡。

“吱呀——”身後祠堂的大門忽然無風自開,那排排壁龕千座靈牌鴻飛冥冥,放眼望去一方荷塘池水清清,細雨微潤漣漪朵朵。

金鼎神僧向針葉凋零的松樹行過一禮,而後轉身朝那方雨霧朦朧的荷塘走去。

荷塘四周長滿了幽幽篁竹,三兩枝桃花在池邊開得正豔。竹林的後頭隱約露出兩丈來高的白色院牆,就像是誰家的後花園。池邊有一塊用青石立起的碑,上面積著厚厚一層青苔將碑文遮住。

金鼎神僧走到青石碑前,用手慢慢地抹去黏稠潮溼的青苔,漸漸露出了底下的隱藏著的碑文:“狩魔”。

金鼎神僧的視線淡淡掃過碑文,又將目光轉向身前的那方荷塘。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金鼎神僧凝視荷尖許久許久,忽聽極輕的“嗡嗡”顫響,那隻蜻蜓飛入了對面的竹林深處消失不見。

他的唇角逸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輕笑,恰如白駒過隙般融進了江南煙雨中。

他畢生精研佛門神功,對奇門遁甲之術少有涉獵,但這並無礙於破陣。

——“自然為法,天地入陣;守一存真,大道為無。”這道理並不是只有刁小四才懂。他的修為早已到了無礙無矩之境,一法通則萬法通,一心空則萬物空。

即使面對這座狩魔法陣,他既不需推演測度,也不必苦尋陣眼,只憑本心一路行去,自有花開見佛。

於是拄杖託缽,緩緩步入荷塘中。池水清清漸沒過膝,一腳踩下是池底鬆軟溼滑的淤泥,是身邊片片荷葉如月盤。

驀地,金鼎神僧在荷塘中站住步履。他看到了微微波盪的池面上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隨著水波紋不停地動盪扭曲變換形容,忽而猙獰忽而平和,忽而肅穆忽而悲慼卻不知是曾經的自己,未來的模樣,還是現在的本我?

“譁——”池面遽然破開,水中一道瞠目怒吼的倒影猛地凝成真身,執杖舉缽從荷塘裡躍然而出,手中那柄戒定慧杖光流滾滾排山倒海向他湧來。

金鼎神僧的心頭微微一凜,不假思索地橫杖掃出。

“砰!”兩股磅礴巨力迎空激撞,金鼎神僧的身軀不禁往後退出半步。

對面那道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