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娜的辮子扯啊扯。哈瑪蓋斯斥道:“住手!你又欺負她!”麗芙更作勢要打那個小調皮蛋,真的打下去可能會出神命。
不會說話啊。楊陽看出異常,心下惋惜,隨即發覺自己的聲帶被封住了,肚裡暗罵某人。約瑟芬娜禮貌地朝每個人鞠躬,除了依路珂,然後跑向席恩,舉起手裡抱的畫遞給他,緊張得小臉通紅,手心冒汗。
“?”黑髮皇子接過一看,一幅風景畫。他沒有品位,看不出有啥特別,只覺挺順眼。好奇湊過來的麗芙卻打心底讚歎:“好棒啊!很有靈氣!是你畫的?”約瑟芬娜開心地笑了,連連點頭,眼角卻略帶失望地偷瞄真正希望獲得誇獎的人。
“很好看。”席恩給了個實際的評語。約瑟芬娜這才展顏,像想起什麼似的,掏出一封信。
看完,席恩以深思的眼神注視這個小女孩,確定她不知道內容,不然她會先拿出信來,應該也不知道院長叫她拿這幅畫來的用意。
不會說話,意味著很難在魔法上取得成就,又是女兒身,無法進入軍界。本來以她的踏實勤奮,倒有望成為學術方面的人才,有這樣一個天賦就更好了。
打定主意,席恩將畫交給麗芙:“帶她去安德魯大師那兒問問,願不願意收她為徒。”
“好。”麗芙樂意地牽起女孩的手,笑道,“來。”約瑟芬娜一頭霧水地被帶走。依路珂依依不捨地跟在後面,被姐姐用拳頭威脅,還是鍥而不捨。楊陽試著發聲,沉默解除了,忙不迭地問道:“那孩子是誰?”
“一個熟人的孫女。”
“主人出資照顧的孤兒。”
席恩冷冷斜了養子一眼。哈瑪蓋斯嚇得低下頭。楊陽的感受像發現新大陸:“哈!你也會做好事?”席恩默默喝茶,不理會她的調侃。
“有什麼好害羞的。”楊陽實在受不了他沉悶的性子,“這是好事啊,還是你假好心?為了贖罪?降低你的罪惡感?”
法師俊秀的臉龐浮起不屑的冷笑,血水晶額冠下的銀眸閃著如冰透徹的寒光:“這種事只有你父親會做。”楊陽聽不入耳,尖銳地反駁:“總比毫不悔過好!”席恩預設。
“法娜是誰?”楊陽存心要挑開他的心防,不顧哈瑪蓋斯制止的眼色,直指核心。
“我的戀人。”
“然後呢?”等了半天沒下文,楊陽提高嗓門。席恩側過頭,奇怪地看著她:“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吧。”楊陽一窒,也覺失態,卻剋制不住心底莫名的煩躁,情緒化為言語的毒針刺出:“你這種男人,竟然還有女人愛。”
一瞬間,她感覺踩到了對方的痛腳,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卻不能確定。這個人既不像肖恩一樣喜怒形於色,悲傷時就大哭一場;也不像維烈那樣老實,被人傷到立刻白著臉咬緊下唇,法師的臉就像堅固的面具,擋住了一切內在的心理活動。
略帶古語腔調的優雅嗓音亦然:
“她不愛我。”
楊陽突然極度懊悔,不敢面對哈瑪蓋斯憤怒的神情。
“主人,我討厭她!那女人就像她爸爸一樣自以為是,亂髮脾氣!你又不是故意的,也道過歉了,她還斤斤計較!計較也罷了,還不肯老實說出來,用別的話傷你——裝大方的小氣鬼!虧我原來還滿有好印象主人?”
書桌後的人聞聲抬首,先看看養子,再瞥了眼旁邊冒著熱氣的夜宵,冷漠的態度無聲地褪去,溫和地道:“什麼事?”哈瑪蓋斯挫敗地嘆氣,不得不重複了一遍,再次氣憤地喊道:“我討厭她!主人您不生氣嗎?”
“我當然生氣。”席恩擱下鵝毛筆,把幾份圖紙疊好,靠在椅背上微微放鬆。
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橡木桌上擺滿了夾著書籤的資料、廢稿、空白羊皮紙、設計表和幾本筆記,以及法術的材料工具,幾排蠟燭有好幾支已燃到盡頭,高背椅裡有鬆軟的墊子可以供房間的主人倦極小寐,這就是常常熬夜工作的人的書房。
梯形的精金底座上,即將完工的星軌法陣發出綺麗萬千的光輝,在兩人之間靜靜地流淌,暈開如水的氤氳。
“不過,我並不是氣她。”如白玉雕刻的手與銀勺幾乎不分彼此,旋轉間和杯沿輕擊出悅耳的清音,呼應法師抑揚頓挫如詠唱咒文又冰漠無情的特有語調,“那個女孩厭惡我,罵我諷刺我都很正常,我是氣從前的自己,氣我還放不下。”龍的化身會意,猶豫地凝視他:“法娜小姐?”
席恩微微側首,思索了片刻才開口:“我恨她,她背叛了我;但我也感謝她,若不是她背叛我,我可能就半途而廢,和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