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特地買給他的。”莎莉耶翻著另一隻袋子:“咦,這顆瑪瑙是給誰的?還有這個玉墜子?”
“哦,是扎姆卡特和月的禮物。還有給拉克西絲陛下的香木扇和茶包,給軒風的化妝品,給貝姆特的風鈴,給索貝克的香囊和佛珠。”雖然她不認為這位同伴有吃齋唸佛的閒情,不過能化解他的戾氣也好。
“你管那變態、老妖婆和貝姆特!”諾因獅子吼。楊陽不意外地揉揉耳朵,當作沒聽見。
“殿下,這是禮節。”雷瑟克勸戒。聽到人家嫌棄自己上司,維烈只是笑笑。楊陽頗有女主人架勢地道:“你們忙嗎?有空的話,一起喝杯茶怎麼樣?”雷瑟克重拾之前的問題:“剛剛昭霆跑出去了,沒事吧?”昭霆算是他計程車兵,而他向來關心部下。
“哦,她沒事,去談戀愛了。”
“原來如此。”
“我有約會。”吉西安一邊照鏡子整理儀容一邊拒絕。諾因已經穩當當坐下,不快地眯起眼。
“很急嗎?”維烈面露失望。吉西安一僵,笑著轉向他:“呃,不急,還有時間不不,我記錯了,是明天。”維烈綻開欣喜的笑靨。楊陽冷眼旁觀,只覺這兩人的關係實在有夠可疑。
借如廁偷偷施法通知情人更改日期,吉西安嘆氣:爽約,這還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
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拒絕維烈的任何要求。
唉,親爹我也沒這麼孝順。耙耙白金色的微曲短髮,他疑惑地走回熱鬧的客廳。
茶會到後面變成酒會,大家橫七豎八地躺在房間主人的床上,還有兩個滾倒在客廳裡。半夜,楊陽從噩夢中醒來,嘆息著推開壓在身上的黑髮青年,幫身旁的父親掖好被子,將縮在床角的莎莉耶抱到自己的位子,小心翼翼地爬過史列蘭、希莉絲兩道障礙,終於覆險如夷地回到平地。
輕手輕腳地從櫥櫃裡拿出毛毯,幫兩個損友蓋上,再把爐火添旺,楊陽走了出去,深吸一口夜晚沁涼的空氣,感覺精神一振。
守衛還在加班,打了個無聲的招呼後,她沿著長廊走向目的地。果然,門縫裡射出淡淡的燈光。
悄悄推開門,窗邊的身影映入眼簾。相似的情景,讓楊陽想起在以諾的那一夜。
棕發青年手捧紙卷,視線卻對著窗外,調息般靜靜獨坐,眼裡有一種像是灰燼的情緒。聽到動靜,他反射性地轉過頭,卻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是誰:“楊陽。”
這一刻,黑髮少女由衷後悔讓他看這些日記,她抹殺了帕西斯心裡的“肖恩”。
那個過於天真,老是闖禍,也澄澈閃耀的靈魂。
“別看了。”乾澀的話語衝口而出。肖恩眼神一動,順從地捲起紙:“我也看完了。”
“”
他卷得很慢,很專注,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楊陽,你覺不覺得我的人生很失敗?”楊陽驚訝地睜大眼:“失敗?”
“我也許救了很多人,但我最想救的,一個也沒救到,還被我害得慘不堪言。口口聲聲救人不救世,結果我救了誰?”
“你不能這麼想。”楊陽好不容易擠出聲音,“那是命運的捉弄,你已經很努力了!”
“命運”肖恩拿起桌上的絲帶,開始細心地纏繞,“當年我離開導師時,是下了覺悟,頭破血流也不回頭。可是現在我怕了,我怕再失去。命運之神大概聽到了我可笑的決心,讓我嚐嚐違揹他的苦頭。他不報應我,報應在我身邊的人頭上,這真是最有效的法子,我嚐到了自以為是的苦果。也許當初選擇隨波逐流;或者像帕爾一樣,當個為了保護重視的人不擇手段的壞蛋還好些。”
“不對!”
楊陽無法抑制地大叫,“不對!”戰慄從指尖曼延至全身,為眼前的衝擊。
她清楚這是個怎樣的人:好心的傻子,頑固的笨蛋,永遠學不乖,常常讓人想痛扁,卻帶來歡笑和希望。在迷惘、在動搖
就是這種堅定正直的人生觀,在那個紛繁複雜、人心荒廢的年代化為一道純粹的光,照亮無數人的心。這不是肉體的拯救,而是精神的救贖。
琥珀色的雙眸凝視著黑瞳,深處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灰燼裡的餘火。楊陽調整呼吸,斷續而懇切地道:“是,你學索貝克,是可以避免犯錯。用懷疑的眼光看人,漠視無關的死亡,甚至濫殺無辜——你忘了當初的維烈!?你是怎麼對他說的?‘瑪格蕾特殿下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你要學他學他們?草菅人命,只要身邊的人好就好?”
肖恩的神情微微鬆動,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