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攤了本精裝古籍,似乎看書看到睡著了,但吉西安從他一手按住劍柄的姿勢,看出諾因並沒有入睡,而是在內心世界與魔封談話。
魔封是自我意識劍的事人盡皆知,但是沒有幾個人能確認這個說法,和寄居在劍裡,據說是魔王愛劍的靈魂勾通,除了幾位前代國王和魔封的現任主人諾因,而且諾因不止是得到魔封的承認而已,他們之間有一種連莉莉安娜、吉西安、雷瑟克這些諾因的親朋好友也無法比擬的默契,每當諾因和魔封交談著他人聽不見的話時,吉西安就覺得自己與主君被一條無形的線隔離開來。
“誰?”諾因睜開眼,冷電似的目光直直掃來,宛如冰風的殺氣飛快擴散,在看清來人的一瞬收回,“是你啊,什麼事?”
“你別動不動就放出這麼恐怖的殺氣好不好?”吉西安撫胸,這也是他剛剛沒有出聲的原因。每當諾因和魔封聊天被打擾,就會露出這種吃人的眼光,比睡覺被吵醒還誇張,因為諾因是嚴重的低血壓,有很大的起床氣。
“要你管!有屁快放!沒事滾!”
“喂,就算你這兩天被宰相的殺手煩透了,也不能把氣撒在我身上啊。”吉西安佯裝受傷地道,“我心靈是很脆弱的耶!”
“哈!你脆弱?別讓我笑掉大牙了!你那顆心我讓史魔封來捅都未必開得了縫。”諾因嗤之以鼻,合上書站起身,兩簇鬢髮隨著他的動作蕩下來,露出形狀姣好的白皙耳根和一對輕快跳躍的耳墜,紅寶石雕琢的墜身流光溢彩,襯得黑髮青年清秀的面容更為嬌豔。吉西安忍不住數落:“我早就想說你了,大男人戴什麼耳墜?你已經夠像女人了,再去戴這些叮叮噹噹的女人家物事虧你還有臉老怪人家錯認!”想當初在王立學院和諾因初次見面時,他左猜右猜確認不了性別,最後憑著這對耳墜下了定論,結果——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囉唆!是老妖婆硬逼我戴的啦!”諾因彷彿捱了一針般跳起來,他也是很為這對耳墜恥辱的,吉西安這傢伙竟敢捅他的痛處!
“元帥?為什麼?”吉西安一愣。
“她說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象徵真王的榮耀之類——全是狗屁!”
“狗屁你還戴?”
“沒辦法我那時才八歲,拳小體弱,反抗不了妖女的暴行,被強行穿了耳洞。既然耳洞已經穿了,耳環不戴也補不還我失去的血肉,就讓它去了。”
“真可憐。”
“你的表情好像不帶有同情含意。”
諾因眯眼打量部下肅容不成乾脆竊笑開來的臉孔,注意到他掌中奮力掙扎的寵物,奇道:“雷奇怎麼在你這兒?”明明前一刻還在他旁邊打盹。
“這要問你才對,我發現它時,它正在廚房偷食。”吉西安一臉“你該反醒”的表情。可惜他的主子天生缺乏自我批評的美德,而且厚顏無恥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說到廚房,我也餓了。吉西安!去幫我拿便當來!要熱的!別忘了端杯冰咖啡!”
術士長把小狼龍丟到他臉上,作為回答。
三刻鐘後,大戰完三百回合的兩人一齊趴在地上喘氣,因為一向扮演和事佬的軍務長去下界執行軍務未歸,這一架耗盡了他們的體力,如果這時候謝爾達正好派殺手來,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卡薩蘭城主和宮廷術士長一併送上西天,可惜,他沒有千里眼,不知道。
“你這個混蛋竟敢在我吃飯的工具上哈、哈,留下傷痕!”
“呼呼,要不是我沒吃飯,一定多添只黑眼圈給你!”
諾因坐起,大口喘息。慢他一步,吉西安也爬起來,背靠樹幹。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灑在兩個青年身上,彷彿為他們披上一件金色的外衣。抬起頭,讓盈盈光波沁入藍紫色的眸,諾因輕輕笑起來:“記得在王立學院時,我和你、雷瑟克也常常這樣胡打一氣。”吉西安j□j道:“是啊,而且總是我輸。”
“你還敢說!是誰魔法課盡用風刃打得我和雷瑟克滿操場跑的?”
“誰叫你們倆是魔法白痴。”
“你說什麼?”諾因的目光射出殺氣。
“怎樣?”吉西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哈哈哈!”半晌,兩人同時指著對方掛彩的臉大笑起來,直笑到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不知過了多久,笑聲漸漸低微,終不可聞。年輕的城主仰躺在茵綠的草坪上,凝視鑲著無數光之碎片的深綠色樹冠,幽幽地道:
“但是,已經回不去那個時候了。”
無論是和吉西安、雷瑟克在王立學院度過的輕狂歲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