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風捂住嘴,強忍一波波湧上的嘔吐感,在看見梅迪軍身陷火場,被烈焰焚燒時,她就把吃過的東西全吐光了,現在只剩下胃酸可吐,但她不想吐,她受夠了!為什麼偏偏是她來到這樣一個野蠻的世界?為什麼讓她看見那樣可怕的場景?那是一生一世無法忘記的惡夢!她的靈魂會永遠記得這晚,記得這晚的火光,記得這晚的殺戮,記得灰水河上的累累浮屍,記得無數南城士兵臨死的慘號!
“軒風小姐”身後傳來小侍女擔憂的低喚,軒風轉過頭,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伊莉娜,從今天起,只有你會叫我‘小姐’了。”
她清楚地記得殘存的南城士兵從戰場歸來時,看著她的眼神。軒風很明白,經此一役,她滿願師的名頭算是徹底毀了,雖然她本來就對那個虛名沒有絲毫留戀,但是那些充滿恨意和指責的目光還是讓她感到錐心的刺痛,畢竟,梅迪城是她來到異世界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庇護所,就算對它沒有好感,軒風還是真心關心這個城的一切,看到它吃了那麼大的敗仗,簽了那麼屈辱的條約,她真的覺得很痛心,也對士兵們的不諒解感到無比心寒。
伊莉娜誠懇地道:“對伊莉娜而言,軒風小姐永遠是軒風小姐。”
“謝謝。”軒風由衷的笑了,隨即帶著三分調侃,七分期待地問,“那麼,如果我被趕出南城,投奔羅蘭城主的話,你會不會跟著我?”
“會。”伊莉娜毫不猶豫地回答。
“呵呵。”軒風開懷而笑,一把摟住她,“謝謝你,伊莉娜!”小侍女圓圓的蘋果臉一紅,笑的十分靦腆。
軒風又緊緊抱了她一下,才鬆開手,轉而伸展雙臂,仰視蔚藍的晴空,深深嘆了口氣。
“唉,伊莉娜,我真的好悶!我不是討厭梅迪城,但也絕不喜歡,這個城有太多規矩,和我的性子不合,在這裡我沒一天快樂!雖然我喜歡你,喜歡蕾雪、卡特、芙瑞爾他們。我想離開這裡,擺脫滿願師的身份,看看這個世界,認識更多人!我不想當只在寶石籠裡的金絲雀,我想當只自由自在的鷹,就像”說到一半,她瞪大眼,驚呼:“啊——”
伊莉娜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她又叫又跳,手指上空,興奮的神情活像發現了什麼寶貝:“是它!是它!原來它沒走!”
軒風高興極了,掠過她頭頂的正是那天在河邊追丟的蒼鷹,原以為它的主人是西城士兵,應該早就走了,沒想到居然還會出現。伊莉娜也抬起頭,在看見蒼鷹的剎那,灰綠色的眸子閃過一道精光。
“飛舞於大氣之中的風之精靈,請賜予我嘹亮的聲音,歌頌你的活潑奔放——擴音術!”軒風飛快念出咒語,以指抵唇,吹出和當日一模一樣的清亮口哨,“嗶——”
自那天后,她就開始努力練習吹口哨,無奈肺活量太小,實在吹不出那樣中氣充沛又好聽的哨聲,才想了這招作弊的法子。至於欺騙的後果,軒風則連想都沒想,她只是單純想接近這隻讓她羨慕不已的鷹,哪怕只換來它的回眸一瞥也好。
已經飛遠的蒼鷹果然轉過身,困惑地看向哨聲來處,對上軒風又喜又盼的小臉,它眼中的疑惑頓時轉為被欺騙的憤怒,一聲清嘯,身子化為離弦之箭,附衝而下!
“軒風小姐!”
伊莉娜撲向發呆的主子,將她推倒在地。蒼鷹衝勢一緩,原本要抓破軒風天靈蓋的利爪及時收住,只拉下幾根頭髮。它拍拍翅膀,看了眼趴在軒風身上的伊莉娜,扭頭飛向西方。
軒風驚魂未定,就被伊莉娜一通數落:“軒風小姐,你實在太亂來了!鷹是自尊心很高的生物,你怎麼可以戲弄它!”
“我我沒有戲弄它”軒風怔怔地道,忘了向侍女道謝,失焦的眸定定望著蒼鷹消失的方向,腦中只回蕩著一個念頭——又追丟了。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好像走火入魔似的。她苦笑,神色說不出的頹然,忽覺頭頂一陣刺痛,抬手一摸,幾縷斷髮和一攤鮮血靜靜躺在她的掌心。
※ ※ ※
聽見熟悉的清唳,貝姆特舉起左臂,讓飼鷹停落,視線卻被它爪下的異物吸引過去。
“?”他取出一看,是隻髮夾,上面連著綠葉形狀的裝飾,雕工非常精細,每一條細微的紋路都刻得極為逼真,價格更是昂貴,包擴夾子在內全部由一整塊翠玉雕琢而成,但是這枚髮夾最引人側目的不是式樣,也不是價值,而是幾滴粘附其上的殷紅血珠,在晶瑩的綠色襯托下,更顯得突兀、鮮豔!
這是怎麼回事?貝姆特不解,忽覺這髮夾有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