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裡再次充斥著死一般的寂靜。
“別哭,別哭。”楊陽手忙腳亂地爬過去,像母親疼惜孩子一樣抹去他臉上的血和淚,柔聲呵哄,“我沒事,都是肖恩不好,嚇壞你了。來,吸口氣,乖,不怕。”
“我我好怕。”史列蘭抽抽噎噎地控訴,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掉,“好怕好怕,你突然就我好怕你會像米爾希一樣不在,嗚嗚”
雖然不知道米爾希是什麼人,楊陽還是聽出言下之意,心更是碎成一地,恨不得把冒失的寄宿者千刀萬剮,將他緊緊摟進懷裡:“不要哭了,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史列蘭哽咽著點頭,也抱住她。
“殿殿下?”吉西安再遲鈍也發現不對了。拉克西絲更是豁然站起,厲聲喝道:“你是誰?”
史列蘭一震,抬起頭,哭得梨花帶雨的清秀容顏襯著驚惶無助的雙眼,益發惹人憐愛,連拉克西絲也氣勢一餒。楊陽護住他,一字一字道:“他也是你的侄子,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的侄子?”拉克西絲匪夷所思地重複,半晌,恍然大悟,用驚天動地的音量吼道,“諾因,還不滾出來!管好你的劍!!”
劍?楊陽愕然,只見懷裡的人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接著被熟悉的霸氣取代。
“這個混蛋。”用手背擦乾淚痕,諾因握著劍柄起身,刻意不看她,尷尬地道,“你跟我來。”
風波的源頭離去後,宴廳裡呈現出災難過後的氣氛。陸陸續續有人動彈,但都是一副受驚過度,大腦當機的模樣。
原來魔封的性格是這樣的啊。最鎮定的羅蘭在擔起國師的責任恢復現場的秩序時,還有空感嘆一番。吉西安才和拉克西絲商量了幾句,就被一群老臣包圍。而且無一例外是彈劾“楊陽”的粗暴行徑,要求取消她候補王妃資格的激烈宣告,令兩人頭痛不已。
該死!那笨蛋幹嘛那麼起勁!我有安排憲兵和魔法師,要他強出頭?聽得火大,拉克西絲不禁罵起人來。
宴廳對面的沙龍里,諾因關上門,直截了當地道:“你就是楊陽?你說認識的人,是史列蘭?”難怪他想不起來,那段記憶根本就不是他的!
楊陽不答,只是盯著他染血的手背:“你的傷,治一下比較好。”唉,史列蘭太沖動了。
“沒事。”諾因甩甩手,露出一個諷笑,“你既然救了我的身體,會不知道嗎?我的傷能瞬間痊癒。”楊陽張大嘴,半天合不攏來:怎麼會!這不是魔族的能力嗎!
諾因突然皺起眉頭,咬牙道:“吵死了。”
“咦?”
“這小子,哭得吵死了。”諾因解下佩劍,正要遞給她,臉一板,近乎兇狠地道,“不許瞧不起他!”
“我才不會!”比他更大聲地吼回去,楊陽一把搶過魔封劍,心疼地拍撫,“史列蘭、史列蘭”原來如此,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透過劍鞘,細微的嗚咽直接流入腦中,接著是明顯經過壓抑的抽氣聲。對她的呼喚,久久不作回應。
“怎麼沒聲音?”楊陽焦急地問,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諾因眯起眼,立刻猜出半身的心思:“笨蛋!還想裝到什麼時候?穿邦了就穿邦了,有什麼好怕的!”楊陽清晰地感到劍震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有隻字片語傳出,只有讓人酸楚的啜泣。
“諾因。”
“我知道我知道。”黑髮青年嘆了口氣,按住門把,“他就拜託你了。”楊陽攔住他,直視他的雙眼:“手,還是洗一洗吧。”
卡薩蘭城主只是看了她一會兒,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楊陽獨自站在靜下來的沙龍里,耐心地等候,雙手始終牢牢抓著劍柄,傳遞出溫柔的撫慰。半晌,終於響起一個怯怯的聲音:《楊陽。》
“!”黑髮少女心絃戰慄。這個聲音她第一次發現有人能把高貴清冽的氣質完全體現在音質上,如同冬日潑打在冰上的水滴,清亮又透明;又像是月光的結晶碎裂的聲響,冰澈而空靈。帶著令人心悸的魔力,彷彿能讓積雪消融,岩石哭泣,荒原綻放出楚楚動人的小花。
一抹夢幻般的笑意緩緩浮現。
“史列蘭,你的聲音,真好聽。”比諾因好聽多了。
魔封抽噎了一下,悲傷稍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生氣?》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我騙了你。》
“傻瓜。”楊陽嘆笑,將他抱在懷裡,劍柄貼著臉頰,“你有說過自己是人嗎?你還問我如果知道你不是人,我還會不會對你這麼好。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