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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大俠你也去該去看看了吧,雖然大俠是靖南王的親戚,肯定不愁吃,但知府的面子總要給的。否則只怕在人屋簷下,以後也不怎麼方便。”

林山石皺皺眉頭道:“我一介武夫,又不通文墨,去那兒幹啥?”

周駝子道:“這天下哪來這麼多通文墨的。我琢磨著,這畫展多半又是罵滿人的。過去露個臉,是表個態度,免得被當成滿清餘孽幹掉了。我們這種練個把式混口飯吃的,誰是頭,就給誰當差唄。”

林山石心中一聲長嘆道:“把式?他居然把功夫當成把式?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東西,讓別人怎麼看得起你呢?”

林山石走下山,摸了摸砌好的牆,眼神複雜道:“兄弟們再砌厚點,砌高點,保證紅衣大炮也轟不開才行。木頭痴你在這盯著,師父下山有些應酬。”

一個小夥子挑著一方泥土道:“大俠放心,就算修祖墳,俺們也沒這麼認真過。”

閩浙前線也開始缺糧,一些被抓去的漳州壯丁又被耿精忠放了回來。抓壯丁時,這群人滿臉淚光帶著一朵大紅花;如今遣了回來,仍然是每人拿回一朵大紅花。

江東古橋人來人往,用一根紅繩,掛著很多副閩南畫派的作品。畫中全部都是滿人欺負漢人的故事:有嘉定三屠、有揚州十日、有在耕地裡圈地養馬的、有逼著和尚留辮子的老百姓看得也義憤填膺,尤其是那幅耕地裡養馬的畫作引來最多人怒罵。有兩個府邊界山裡的壯士有當場想投奔耿軍的,因缺糧被拒絕。

走到橋頭,最後一幅畫吸引了林山石,因為畫的街道自己依稀見過。畫師坐在長亭太師椅上,發亂須長,仙風道骨。見有人盯著此畫不走,以為想買。速派一小廝上前講解,此小廝林山石也曾認識,生得一個好嗓子,每逢有白喜事時,他是專門負責哭喪,這一段日子倒真沒愁吃喝。

小廝抑揚頓挫、感情濃烈道:“這幅畫叫《景德鎮大屠》,是我們閩南畫派徐真實大師嘔心瀝血之作,大師為了此作,親赴前線採風,目睹了景德鎮滿清韃子一次慘無人道的大屠殺。回來後夜不能寐,一怒之下作此畫揭露滿清罪行。這事就發生在兩個月前,諸位,滿清真是豬狗不如啊。因為糧食不夠吃,不僅殺了我們漢軍幾百位義士,還下令屠殺了全城百姓,首先就是手無寸鐵的書生,因為抱怨兩句,就全部活埋了。”

林山石皺著眉頭,看著長亭裡得意地坐著的徐真實,覺得這群貨怎麼這麼不長記性呢?按說這畫也畫得不錯,比年畫都只怕好看些。但婊子還知道賣藝不賣身,這群聰明人就做不到嗎?小廝解說完後,就過去給畫師倒茶。林山石沒有領糧食就走出了古橋,人未走遠,還是驚動了橋上的人。忽然聽到身後山呼海嘯,徐真實慌忙走下太師椅,帶著一群不知哪來的人,流著淚呼叫著:“林大俠來了!林大俠來看我的畫了!祝靖南王萬壽無疆!祝萬雲龍大將軍身體康健!康健!祝林大俠身體康健!”

林山石壓低斗笠,頭也不迴向古一糧倉走去,一路上冷雨沾溼了披風,泥濘沾黃了靴子。林山石心想:這就是本武夫腳下的土地,上級指鹿為馬,下級溜鬚拍馬,壞人招兵買馬,好人單槍匹馬。

十日後,牆已砌好,雨一直下。

袁氏道:“還記得去年我說過嗎?麥怕清明連夜雨,稻怕寒露一朝霜。今年有災啊,該下雨時不下,水庫的水又種了蘭花。如今該收谷了,天卻爛了一般,一日晴也不肯給。這老天真是賊。”

林山石吃了一口稀粥,道:“就因為老天靠不住,所以人才要聚在一起,互相幫忙——明兒收好東西,跟我搬去古一糧倉住吧。”

袁氏繡花針戳破了手指,吸吮了一下,道:“不用吧,我倒不怕沒糧食吃,靖王府送的東西我留了小半個地窖,撐幾個月沒事。實在王府也不關照了,晚上你再去糧倉地下層偷些上來。真住在那兒秘密反而守不住了——漢子,肥豬康家沒糧食了,他娘都快斷氣了,想跟我們借一點,借嗎?”

林山石愣了一下,斬釘截鐵道:“不借!”

袁氏嘆了一口氣:“這孩子真是傷你了——對了,你說實話,你在糧倉前修那麼厚的牆到底為了什麼?”

林山石笑了笑,又不回答,過了好久突然道:“明兒,你還是跟我上山吧。”

袁氏心裡飄過一片巨大的陰雲,站起身來道:“漢子!你不是打算一個人守著關卡,然後給百姓分發糧食吧!”

林山石望著望木人樁,點了點頭。

袁氏急道:“不行。你一個人能有幾顆釘,你真當自己是大俠啊,那是阮先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