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我獨自一人一帳,正在帳內將太醫先前留下的藥翻出來,奕肅卻進了我的營帳裡,他瞧見我案几上攤開的藥,皺了眉頭:“傷口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沒什麼大礙了,這不是謹遵了太醫的話嗎,未痊癒時都要上藥!”
他才點了點頭,卻是立在那兒,我看了一眼案几下墊著的滾繡絨毛毯,朝他示意道:“幹嘛站著,坐下說話!”他才上前坐了下來,我替他倒了茶,一面說道:“從此處去雲南,比回應天還要遠吧!”
他一面飲了茶,一面點了頭:“嗯,只怕你一路又要一遍一遍地唉聲嘆氣!”,他臉上竟露了一絲揶揄的笑意,我有些二仗摸不著頭腦,便視而不見,只皺了眉頭說:“長途漫漫,又隨了大軍,又要無所事事了!”
他有些寵溺地笑了笑,並不在意,看了我忽然說道:“你身上還有傷,諸事不便,等到北平還是尋個丫環帶上路!”
我忙搖了搖頭,笑了說:“別別,有個人在身旁礙手礙腳的不自在!”一面做了誇張的表情,直看得他搖了搖頭,又說道:“今日在馬上顛簸,動了傷處?”
我只一面搖了頭一面笑著要掩飾過去,畢竟還有一隊人馬跟著,不能再因我而耽擱了行軍路程。
他卻皺了眉頭,打量了我半晌才說:“寺玉,在宮裡一段時日,你確實變了很多!”
“是嗎?”聽得此話,心裡卻不是滋味,只喃喃地反問他。
他卻不再說些什麼,只是看了我,似乎是很輕地嘆了口氣。這又輕又薄的一聲嘆息卻像縷縷細絲忽然纏繞在心上,直讓我有些堵得慌,不禁笑了笑說道:“奕肅,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還不去歇息嗎?”
他得了我的逐客令,才起了身,一面說:“你也早些歇息吧!”
替他掀開幃簾,又瞧著他回了自己帳內,才走回案几旁,坐在毯上,託著腮盯著案上的燭火,火焰晃動迷人眼,愣愣地看了半晌,卻也忘了上藥。又聽得營裡敲更聲,便將燭火滅了。
第二日出了帳,又有後勤計程車兵收拾了東西,又要啟程。在馬槽裡牽了馬,正要騎上去,卻聽得身後奕肅的喚聲,轉了頭,卻見身後是一輛馬車。
“再騎馬,等到了雲南,怕你都站不起來了!”他正立在馬車前。
我看了馬車,心下一陣歡喜,忙上前去一面撫了馬兒,一面朝他有些傻氣地問道:“我坐馬車嗎?”
“嗯!”他點了點頭,又說道:“時候不早了,上車吧!”
一面替我掀了馬車帷幔,一面撐了我一把。馬車不大,但必要的東西俱全,車上也墊了滾繡絨毛毯;便是坐著毯上也很舒服。待我一坐好,卻聽得車前的人一揚鞭,駕起了馬兒,我忙掀了幃幔,卻是奕肅坐在駕車處,不禁愣了,忙問道:“奕肅,怎麼是你駕車?”
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難不成要我的三軍營將士替你駕車?”
我聽得不禁笑了,一面說道:“是呀,怎麼能讓大明朝勇猛神武的三軍營將士替小女子我駕車呢,只要個區區王爺便足矣!”
雖只瞧了他的背後,卻能想象他忍不住笑了的模樣。轉念一想,不禁又問道:“你不要在前頭領軍前進嗎?”
“我已讓張士領兵前行了,若有事他會彙報!”他依舊是頭也不回地答道,又加上一句:“你昨夜休息得不好,可以在馬車裡閉目歇息!”
我瞧了他的背影,只覺心裡暖暖的,又放下了帷幔,退回馬車中。夜裡確實未難以和眠,一早洗臉時卻見清水裡冒了只熊貓。便抱了瑣袱,閉起眼睛漸漸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時,已是日過午當,馬車早已停了下來,掀開帷幔,卻不見奕肅,忙下了車,卻是一片野郊,左右掃視一遍卻依舊不見他,正訥悶,卻聽得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醒了?”
我忙轉了頭,奕肅正向我走來。
我點了點頭,一面說道:“怎麼停了下來!”
“ 快要入北平了!你要去北平瞧瞧嗎?”他只是淡淡地問道
我聽了心下一高興,早已喜形於色,一面問道:“可以嗎?不會耽擱行軍嗎?”
他笑了笑說道:“不會,大軍一路向南,自會有人接應,我可以陪你晚幾日趕上!”
我不禁抿了嘴朝他傻笑,直把他看得搖了搖頭:“上車吧,再行一兩個時辰便能進城!”
我忙跟了他身後,不待他攙扶,便上了馬車。
果然約模又行了兩個時辰,漸漸至城郊處,掀開幔幃可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