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怕給人發現,馬車是夜裡往香檀走的,到香檀山腳下時,沈墨然大叫著要解手。葉奇把他拖下馬車,略鬆了鬆他身上的繩子,給他的右手小幅度能動的自由,方便他能扶物兒小解。
接下來的事,沈墨然看了苻錦一眼,有些不便說。
“說吧。”苻錦卻不扭暱。
“他就站在我身邊,我反手抓住他那物,狠狠一拔,他慘叫了一聲暈倒過去,我又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估摸著方向狠使勁扔向拉車的馬。”
石塊擲準了,馬吃疼狂奔,沈墨然蹲坐地上,用僅有的一隻手解掉腳上的繩索,感受了一下方向,朝香檀山急奔。
當時,沈墨然右手手臂還與身體捆在一起,左手捆死不能動,連把矇眼的布扯掉都不能。
“掉進地洞後,我後來才慢慢弄掉繩索的。”沈墨然微有鬱色,“當時想著香檀山我熟悉,躲進山林不易給追上,想不到竟一腳踩進地洞裡。”
阮梨容含淚道:“就當這三年你外出修練神功吧。”
“沈墨然,你在地洞裡時,有沒有苦得不想活了?”苻錦好奇地問道。
一個人在不見日月光明的地洞底下生活,怎麼會沒有精神失常。
“沒有,我還要見我的孩子,要陪梨容活著,怎麼會想死?”沈墨然含笑看阮梨容。
苻錦還想問,修七拉起她,輕呶了呶嘴,拉著她退了出去。
聶遠臻在他們之前已走出大廳,站在倒下的那棵大樹邊出神。
“慚愧,香檀山我搜過好幾遍,卻沒有發現。”修七走到他身邊,有些汗顏道。
他和聶遠臻搜尋香檀時,聶遠臻搜城中,他搜的香檀山。
“有武功的人,視線以內的都是一眼看過再沉神細聽,那個時候墨然的喊聲還沒那麼響,怪不得你。”聶遠臻笑著安慰他。
“我本來以為,再過幾年墨然沒有訊息,也許”
“快些飛鴿傳書,把墨然平安的訊息傳回京城,讓阮伯父夏相和勝風他們早些安心。”聶遠臻打斷修七下面的話。
有些人,錯過了,也便錯過了。
沈墨然即使死了,阮梨容也不可能嫁給他的。
——正文終章
☆、95兩小無猜
聶梅貞將宣紙平鋪;羊毫狼毫兼毫替換,或著墨或醮色,跟人前截然不同的甄崇望躍然紙上。濃墨潑出氣勢磅礴的峰巒作背景,彩料點掃出綠葉紅花。
初步的繪圖完成後,聶梅貞仔細看了看,緩緩地為畫上的甄崇望作人物罩染提色。
畫上的甄崇望臉龐呈現健康的古銅色;灼灼蘊光,聶梅貞用朱膘、墨、藤黃、曙紅多次按比例調配;試染過無數次,方調出最真實自然的顏色。
甄崇望的眉毛粗且濃;漆黑如墨,寬窄合度,眉稜較高;狹長而有神的鳳眼深邃剛硬。聶梅貞猶疑地看著自己筆下那雙眼,那雙眼裡的飛揚神采真的是自己畫出來的嗎?
靜靜地站著,默默地欣賞,畫幹了,一隻信鴿恰好來到窗前。
聶梅貞輕輕笑了,跟她溫婉的模樣大不相配的促狹從她臉上閃過。
把畫像輕輕捲起,裝進鴿子腿上綁著的小圓管了,封上口,聶梅貞輕拍了一下鴿子,鴿子飛向藍天。
明天,京城最著名的曦月畫齋將會珍重地售出籬落公子的最新畫作。
回想起甄崇望上次從街上回家時的狼狽形狀,聶梅貞唇邊笑意更濃。
生過兒子後,她的身體意外地越來越好,現在與正常人無異,跑跳大笑不拘,怎麼著,都不會暈倒了。
隨著身體的恢復,變得不安份的,還有本來迷惘的一顆心。
甄崇望謀反被揭穿,聶梅貞後來得知,他本名景承佑。
聽說甄崇望本名景承佑那一晚,聶梅貞坐了一整晚,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恨的惱的。
景承佑這名字於她不陌生,無人時,她默默地念過無數次,嫁給甄崇望之前,她無數次盼著景承佑登門求親。
聶梅貞收起顏料,洗毛筆時,她攪得有些用力,彷彿手裡的毛筆是甄崇望。
哥哥離家早,父親不是審案,就是上安平報案情述職,她一人在家,沒有人陪她玩,十分寂寞,七歲那年,有一日她大著膽子離開了縣衙,一個人外出玩耍,誰知才轉了幾圈就迷路了。
她轉來轉去找不到回縣衙的路,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堵住她的去路,小男孩圓瞪著雙眼看她,問道:“你這麼好看,是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