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那場被人刻意設計的大火中,風氏夫婦二人死於趕往奉天與南曲交戰的前線的路上。若不是風冽在最後關頭將這具身體以內力丟擲了火海,這世間早就沒有風千裳這個人了。
事後,人們在廢墟中找到了一具男屍,卻未能找到那具女屍。
風李氏是個普通商家女子,一直深居閨閣之中,根本不會武功,便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逃出那片火海的。
是以,所有人都認定風李氏必死無疑。連風千裳和風九都對這個結果深信不疑。
相比起風千裳,風九是幸福的。至少雙親安在,雖然再無相見之日。
“女人,你的父母即是我的雙親,我會替你找出兇手的。”素手印上那個同樣屬於風千裳的心臟的位置,她默默發誓。
傷感緩緩褪去,屬於風千裳的記憶沉澱了下來。
自樹上跳下來,風九朝那對相親相愛的父子走去。
人生是妙不可言的,上一刻還萬分討厭的人下一瞬或許就會彆扭地喜歡上。
風九正是如此,竟突然對那小屁孩有了一絲好感。
這小傢伙其實還不算太討厭啦,除了喜歡叫她‘壞女人’,偶爾指揮些戰鬥力低下的小動物給她來點惡作劇以外也沒有什麼大的缺點啦。
算了,讓他安穩地睡個好覺吧。
丟掉手中的小石子,在附近尋到御北寰的衣服,輕輕地蓋在御冪星的身上。她勾唇淡淡一笑,返身朝鏢營走去。
她的身影剛一消失,御北寰的眼睛便睜開了。幽深的眸子含笑地盯著風九遠去的方向,漸漸不自覺地染上一抹暖意。
“孃親”睡夢中的御冪星吸吸口水,口齒不清地呢喃著。
大手輕拍著兒子的後背,御北寰拿臉蛋摩挲著他的小臉。
天都宮中清一色全是女子,所有人對冪星都寵愛萬分,不僅因他是她們的少尊主,更因他確實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這五年來為了彌補他沒有母親的遺憾,自己沒少花費心思,更是從各處蒐羅來各種好玩的東西。
原以為這樣就能讓兒子幸福,沒想到他還是渴盼母親。
畢竟,他再寵他愛他都只是以一個父親的方式。
“星兒,爹爹會把你的孃親還給你的。”在兒子的額頭印上淺淺一吻,御北寰輕聲說道。
關於兒子的生母他是知道的,只要兒子喜歡她,接她上天都峰也不是不可以的,無非是多添一副碗筷而已。
抬頭看一眼那輪滿月,思緒一瞬間回到了那個下弦月的晚上,那個柔弱不堪的女子為了留住心愛的男人的心虔誠地奉上自己的身體,殊不知那只是那個花心男人為了博另一個女子紅顏一笑的歹毒設計而已。
一個人到底要經歷怎樣的變故才會從內至外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到底要經受多少才能讓那顆原本柔弱的心變得堅強有如磐石?
風九,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多少故事?本尊,開始好奇起來了!
帳篷裡,風九第一百零一次翻動身子圓睜著眼睛發呆。
不對勁,很不對勁啊!
這一趟陸路下來竟然沒有半個劫鏢的,難道這裡的人都富裕到了連上百箱的奇珍異寶都不放在眼睛裡了嗎?還是皇城附近的治安太好了?
可是,上岸的頭一日她明明察覺到了有伏兵的氣息,怎地一晃幾日都不見蹤影呢?
風九越想越覺得不對頭,索性掀開帳篷出來透透氣。
不遠處的地方,一襲騷包白衣的君無殤正坐在火堆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添著柴。
“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扮遊魂啊?”在他身邊坐下,風九順手扯根野草叼進嘴裡。
一把奪掉那棵礙眼的草,君無殤皺著眉頭嫌惡地看她一眼說道:“九兒,你就不能偶爾也有點女人的樣子嗎?”
風九無辜地聳聳肩頭,內個,她什麼時候沒有女人的樣子了?或者,女人該是個什麼樣子?
“有沒有察覺不對勁?”她挑眉問道。
“你也感覺出來了?”君無殤不答反問。
“嗯。”風九點頭。
“那麼,你猜會是什麼玩意?”
誒?風九疑惑地看他一眼,突地反應過來,忙斂住氣息仔細感受起來。
不遠處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正悄然向這裡逼近,足音聲細細碎碎,好像有千萬個蟲子爬行而來,危險的氣息隨著那物體的靠近而噴湧過來。
隨手抄起一隻燒得正旺的柴火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