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痛苦的搖了搖頭。理智告訴我,要成為一代帝王必然要做到心狠手辣,不可婦人之仁,這其實一點都不能怪皇太極,這是作為最高統治者所必須具備的特質,否則他便不適合當一個成功的皇帝。
可是在感情上,我不可能不受任何影響,把所有的事完全當作沒發生一樣。
那個孤冷的、無情的,終將站在最高權力點上的清太宗,我以後是否當真能坦然的接受他雷厲風行的手段呢?
我不知道
“我送你回去歇息。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累”他拖起我的手,溫柔的攏在掌心裡,“悠然,謝謝你。”
“謝我?”我懵懂茫然。
“嗯,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留在我身邊,也謝謝你為了我付出那麼多”
“我?我可什麼忙也沒幫上。”我低頭跟在他身後,腳步遲緩僵硬。原本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去見努爾哈赤,是怕努爾哈赤一改這麼多年維持的八貝勒共舉的舉措,臨終改變主意指定出一個繼承人來。若是指定的人並非皇太極,我勢必要不惜一切代價毀掉詔書,只可惜他連一份傳位口諭都沒留下,根本無需我多費心思。
然而面對此時越來越有君王氣質的皇太極,那個敏感的問題終於鯁住了我的咽喉,令我不吐不快。
“假如那時我去了清河,大汗根本沒病,或者說他背上的毒疽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嚴重,你會怎麼做?”
厲芒在他眼眸深處一閃而過:“他不會沒病!我說他病了,他自然是病了!”他將我的手使勁攥緊,“我不可能再把你讓給任何人!沒有人能再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第99章 即位
翌日,汗位繼承人的問題再次在八角殿被抬了出來,莽古爾泰滿以為在其同母胞弟十阿哥德格類等人的擁躉下,憑藉自身的實力大可放手與代善、皇太極一爭汗位,孰料代善突然轉變態度,放棄自身角逐的權力不說,還轉而一力保舉皇太極。
勢均力敵的平衡感頃刻間被打破,若說原先皇太極的優勢還不是太明顯,那現在勝利女神的天平已經徹底倒向了四貝勒。於是公議最終結果,一干人等達成一致意見,共同推選四貝勒皇太極為大金國汗。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皇太極並沒有當場應允,甚至還婉言謝絕了眾人的一番盛情好意。
之後連續數日,代善、阿敏、莽古爾泰、阿巴泰、德格類、濟爾哈朗、阿濟格、多爾袞、多鐸、杜度、嶽託、碩託、薩哈廉一個接一個的接踵踩進四貝勒府。皇太極每次都避而不見,把一大堆人丟給哲哲去招呼應酬。
有次給眾人實在逼得急了,他便推諉說:“先汗無立我為君之命,若舍兄而嗣立,既懼不能善承先志,又懼不得上契天心。何況嗣大位為汗,需上敬諸兄,下愛子弟,國政必勤理,賞罰必悉當,愛養百姓,舉行善政。其事誠難,我涼德才疏,恐難擔此重任。”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噎得夠嗆。
一開始我並不擔心,可是眼見日期一天天的往後拖,到底還是先沉不住氣了:“雖然以退為進是不錯,可做得太過了,難道你不怕弄巧成拙嗎?”
皇太極只是將冰鎮的綠豆湯一勺勺的喂進我的嘴裡,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你不是很肯定代善待我之心至誠至信麼,那就讓我看看他的赤誠之心到底有多真吧。”
“咳!”我氣管被嗆到,連連咳嗽,這下子連我也險些被他噎死。
我拿眼乜他良久,他才終於笑道:“好吧!我坦白交待——”頓了頓,漸漸收斂起笑容,正正經經的說,“測試代善固然是其中一個原因,同時這麼做,也是為了給老五他們一個面子。誰都有爭汗之心,即便他們最後迫不得已推我為汗,可未必見得他們心裡就有多真心樂見我登上大位。與其今後落話柄給他們不停叨咕,倒不如先給足他們臉面,這樣做也使得八旗將士覺得他們這些貝勒們深明大義,有容人之量,今後統兵能更好樹立威信”
我目瞪口呆,半天才琢磨過味來。
他將最後一勺湯水塞進我嘴裡,然後細心的用帕子替我擦拭嘴角:“弄巧成拙麼?那是不可能的我心裡早衡量好了一個尺度”
“那還要等多久?”
他笑著眨眼:“這個嘛,最多能抻上半月”
八月廿七,在代善等人的再三敦請之下,皇太極終於應允即位,並將即位大典定在九月初一舉行。
四貝勒的家眷提前遷入汗宮後宅,哲哲入主中宮,我則是住在東首那間院閣。
又是一次人仰馬翻的大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