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嗡地一聲轟鳴,我從椅子上彈跳而起,扯得背上傷口一陣劇痛:“他在哪裡?他現在在哪裡?!”
“才才回府,奴才不是很清楚”
我顧不得了,腦子就只一個聲音在叫囂——見他!去見他!馬上
闖出門去,門口的侍衛攔住了我,我怒火中燒:“我不跑!你們不放心儘管跟了來。我現在要去見爺,哪個敢擋我,仔細先掂量你們脖子上扛的腦袋有多重!”
眾侍衛被我喝斥得均是一愣,歌玲澤從旁叱道:“依主子的話做就是!”他們這才恍然,急忙恭身行禮。
歌玲澤扶著我一路跌跌撞撞的順著迴廊往前走,侍衛們不敢輕忽職責,呼啦啦的全跟了來。我們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在貝勒府裡橫衝直撞,直把沿途幹活的奴才嚇得連連閃避。
這個府邸比之十多年前已不知擴大了幾倍,若非歌玲澤在前邊帶路,我多半會像個沒頭蒼蠅般亂撞亂轉。這心裡一急,更是完全忘了該有的顧忌和收斂,在走到離主屋沒多遠時,冷不丁遠處竟傳來一個清麗的聲音高聲叱道:“這難道是要作反不成?還有一點半點的規矩沒有?”我一愣,腳步不由收住,胸口上下起伏,扶著歌玲澤的胳膊,略略的喘氣。
拱門口慢悠悠走出來三個人——一個主子模樣的女人,身後跟了兩小丫頭。女主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臉盤略圓,面上打著薄薄的胭脂,一雙細眉飛雲入鬢,眉黛畫痕很濃,顯得與她的那張臉不大協調。
“主子!”歌玲澤面色大變,壓低聲在我耳邊提醒,“這是鈕祜祿氏”
“我知道。”我冷冷一笑,當年皇太極娶娥爾赫過門後,她處處看我不順眼,雖然我和皇太極之間的來往已經十分謹慎隱秘,到底還是沒瞞過她一雙嫉恨的眼睛,最後招來破天大禍。
這十多年下來,她樣子變化不大,只是身材有些略略發福,福晉的架子端得也比當年更加像樣。只是我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你是哪來的奴才?”娥爾赫蹙著眉尖,面上帶著狐疑與警惕,“居然敢帶著侍衛在府裡亂闖,你還有點規矩沒有?你眼裡還有沒有主子?”
我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做到心平氣和,現在我整個心思都記掛著皇太極的傷勢,沒有閒情逸致來跟她扯淡。“歌玲澤!爺可在這屋?你去問問”一路狂奔,牽動背上傷口噝噝的疼,我屁股一挪,往邊上的石墩子上一坐,自顧自的平復紊亂氣息。
“你——”娥爾赫氣得臉孔扭曲,五官擰在一塊,若非顧忌著我身後一票侍衛,絕非是擺來當花瓶看的,她多半會仗著主子的身份給我一巴掌。
“福晉息怒,這是我們扎魯特博爾濟吉特福晉,平素只住在莊子上,前幾日因戰亂才搬進府裡來住所以,還不太適應府裡的規矩,您”
“啪!”歌玲澤的話未講完,娥爾赫蓄勢已久的一巴掌終於落下。我心頭一跳,怒火終於還是被她的盛氣凌人給勾了出來。
“下賤奴才!”她冷言一掃,倨傲的看向我,“我道是誰?原來是你!一個小小的布雅福晉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擺主子架子!今兒個我算是大開眼界了,還以為爺在莊子養了個三年的是個什麼樣的狐狸精,小騷貨!原來竟是這等姿色?哈,哈哈”她笑得比哭還難看,面上的粉簌簌直落,滿臉的不置信,“這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滑稽最離譜的事了,前幾日我聽說莊子上的賤人進了家門,大福晉使人去屋裡找你被侍衛擋了回來,之後親自去見你,你居然擺起架子讓她吃了閉門羹。哈,這家裡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我看葛戴這個大福晉也當到頭了,居然讓你這麼個貨色騎到頭上來。你是什麼身份?”
“你又是什麼身份?”我不冷不熱的開口,歌玲澤垂著腦袋,咬著唇角滿臉委屈,我掃了她一眼,重新將目光轉回娥爾赫的臉上。她被我反問一句,氣噎得滿臉通紅,我冷眼打量她,輕笑,“請問,你什麼身份?”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呵呵一笑,“大福晉都沒來說我什麼,你憑什麼來對我指手畫腳,還有,我今兒個既然進了這家裡,就沒打算做什麼布雅福晉,你最好別惹到我,你惹不起我!”
她氣得只差沒抓狂,一雙眼似能噴出火來,恨恨的瞪著我。
我緩緩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歌玲澤的肩膀:“行了,別杵在這兒,去問問爺可在主屋?我和福晉還有些貼己話要講”
歌玲澤驚異的看了我一眼,我衝她微微一笑,她這才遲疑著走開。
“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娥爾赫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