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突然他左手一探,已凌厲的抓住我的手腕,右手將我手中的冰柱劈手奪過。他動作快得出奇,等我反應過來,便只聽到耳邊伺候我的小丫頭一聲慘呼——那支冰柱尖銳的插/進了她的腹部。
小丫頭撲嗵跪倒在地,捂著肚子抽搐顫抖,她臉色發白,殷紅的血不斷從傷口湧出來,染紅了那雙白皙嬌嫩的小手,也染紅了剔透晶瑩的冰凌
“你你”我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四肢無力,腦袋發暈。
“冰柱看似鋒利,其實若不灌注全力,其殺傷力遠不及一柄小匕首。”布佔泰漠然的看著那丫頭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呻吟,然後眼瞼揚起,似笑非笑的瞧著我。
我全身顫抖,脊樑骨上嗖嗖發冷。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他以為我掰弄冰柱,是想尋機自盡?所以他才徹底給我敲個警鐘?!
早知布佔泰心狠,但是親眼目睹和道聽途說的區別在於,這種真實感實在太過殘忍!人命在他而言,竟可如此輕賤。前有娥恩哲,後有這個可憐的小丫頭。
“呵”我悽然一笑,笑聲比哭聲更難聽。原來他竟是如此怕我尋死。“你怕什麼?布佔泰,你是怕我死了,還是怕努爾哈赤打來,沒了護身符?”
布佔泰嘴角抽動了下,面色陰鷙冷厲。
“啊啊”小丫頭痛楚難當的慘叫,腹部的傷口重不致死,卻折磨得她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生不如死。
“不用怕你不用怕,我不死我不會死!”我哈哈大笑,笑得眼角迸出淚花,身軀亂顫,“我捨不得死——我要活著等到你死的那一天!”笑聲一收,我指著他的鼻尖,厲聲尖叫,“我要看你最後是如何的死法!”
綽啟鼐一行最終還是沒能走成。
兩日後,正月十七清晨,建州三萬鐵騎如同一柄鋒利無比的鋼刀般,毫無預兆的直插烏拉腹地。烏拉兵力無法擋其精銳,一天之內,連續丟失孫扎泰城、郭多城、鄂膜城三座城池。是夜,建州大軍屯兵郭、鄂二城。
正月十八,布佔泰統兵三萬,出富爾哈城迎戰。然而建州鐵騎士氣如虹,烏拉兵抵抗不住建州大軍潮水般的衝擊,陣腳頃刻大亂,兵潰如山倒,紛紛棄甲丟戈,四散奔逃。布佔泰全軍崩潰,散於戰場中不知生死。建州兵越過富爾哈城,乘勝進逼烏拉城門。
城內亂成一團,雞飛狗跳,人仰馬翻,我麻木的守著空蕩蕩的屋子,聽著滿城淒厲的哭喊,竟突然有種很想放聲大笑的衝動。
奴才們跑得一個不剩,此時的我,孤伶伶的一個不知是該跟著那些逃難的百姓一起找機會混出城去,還是該靜靜的留在這裡,等著布佔泰或者努爾哈赤衝進來
心在流淚一如那屋簷上融滴下的冰淩水滴。
天是灰的,心亦是灰的。
雪漫漫飄落,耳畔的哭喊聲漸漸弱了下去,我站在院中央,看著滿地狼藉,好不淒涼。伸出手,掌心悠悠接住飛舞的雪花。
美這般潔白無暇的雪絮,悽美得令人屏息,令人欷殻А�
“東哥!”
我不由一顫。
是誰?誰在那裡喊我?
茫然轉身,迷朦的大雪漫飛中,有個明藍色的影子衝向我,一把抓起我的手。手心是滾燙的,包容住我毫無體溫的手,我全身戰慄。
“快跟我走!建州兵就要攻進城,我二弟達穆拉守在城頭,可是對方正紅旗旗主太厲害,恐怕不消一時三刻,便將面臨城破”
我被動的被他拖到門口,邁出門時腳下被門檻絆了下,額頭重重的撞上門框,疼得我眼冒金星。
不是他不是他
來的人為何是綽啟鼐?為何不是他?
我木然僵硬的抽開手,綽啟鼐錯愕的回頭:“東哥!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我不走”低低的三個字吐散在冰冷的風雪中。
綽啟鼐沒有聽見,只是繼續著急的說:“建州兵兇殘無性,你若被他們抓到不!不行!我得帶你走”
“我、不走!”我再次重複,用盡全部力氣大喊,“我不走——”
綽啟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東哥,阿瑪已經不知下落,也許”
我不想聽,轉身拔腿飛奔。
我所期盼的人,不是綽啟鼐,不是布佔泰,不是努爾哈赤統統不是。我想他想見他!這種思念刻骨的啃噬著我的內心,讓我肝腸寸斷,痛徹心肺。
只是想見他,哪怕是遠遠的偷偷看上一眼。
“東哥——”綽啟鼐的喊聲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