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珠猶自忿忿不平,“所以,明天你一定不能示弱,胡達利若要再強橫無禮,你就好好教訓教訓他,叫他曉得你的厲害——哥哥的身手那麼棒,又豈會怕了他?”
我見烏克亞凝眉欲言又止,便哄著阿丹珠說:“姐姐覺得有些冷,你幫姐姐到屋裡拿隻手爐來好麼?”
阿丹珠愣了愣,似乎不理解我為什麼打斷她的話,想打發丫頭去拿,卻發現自己孤身和哥哥出門,並沒有隨身帶丫頭出來。她不好意思拂了我的意,只得訕訕的說:“好吧。”
等她走開,我凝目望向烏克亞:“烏拉如今很厲害麼?”
他盯著我看了好半天,才避開目光,抬頭看著月色:“嗯,很厲害。”
“整個瓦爾喀的兵力加起來,抵得住烏拉幾分?”
他似乎想不到我會把話問得這般直白,愣怔了下,才道:“十分之一也不及。”
我心裡怦地一跳!真想不到短短几年之內,烏拉的實力能增長到如此地步。
“那麼整個奴兒干都司,已無人能與之匹敵了麼?”
“有!”
“誰?”
“扈倫的葉赫,以及建州。”他揹負著手,緩緩將視線從月亮上拉了下來,側過頭看向我,“我今早建議阿瑪,棄城遷族。”
棄城遷族!
短短的四個字蘊含的卻是石破天驚的份量!
“你們打算投靠誰?”我失聲驚呼。
“葉赫不足取!現今掌權的首領貝勒那林布祿和布揚古都非等閒之輩,然而容人之度有限,終非成大器者。我看好建州的努爾哈赤!”他忽然笑了起來,聲音柔和了許多,“阿瑪答應考慮我的建議了。步你放心”
我放心?我放什麼心呢?瓦爾喀若是舉族投奔努爾哈赤,我這不是兜了一個大圈子後,又得重新回到赫圖阿拉去繼續坐牢?
可是我能說些什麼呢?烏克亞的決策眼光犀利得沒有半點瑕疵和錯誤。的確,再在斐優城守下去,最後瓦爾喀鐵定會被烏拉吞掉,與其做亡國奴,還不如趁早替自己找個可靠的主家。葉赫的確不足取,因為不久後的歷史將證明,由努爾哈赤率領的建州才是真命所歸。
我幽幽的嘆口氣,心底一片茫然。
這個世界太亂!亂得我真是一點容身之處也沒有!
天大地大,我究竟還能去向何方?
翌日,阿丹珠竟穿了一身男裝來找我,令我驚訝不已。
“步姐姐,你也換了衣裳,跟我出城去!快快!”她催促著,“哥哥他們已經出城了,再不快點就趕不上了。”
“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教訓那個胡達利!”她眼珠一轉,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他驕傲自大的很,這次身邊帶的隨從肯定不會多過十人”
“你不要胡鬧了!”我驚訝得瞪大眼,真不知該說她天真,還是白痴。她這種做法簡直就是拖兄長的後腿,烏克亞早晚會被她害死。
“我沒胡鬧!”她從腰上拔出一柄精緻小巧的彎刀,憑空霍霍揮了兩下,刀刃薄而銳,閃閃發出銀光,“步姐姐,我的刀法是哥哥親手教的,我可是曾經獨自一人獵殺了一頭豺狼呢。”她自信滿滿的噘起紅潤潤的小嘴,“哥哥就是不肯動手教訓胡達利,其實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一刀宰了他。哼一想起被那畜生欺辱的妲砮姐姐,我就恨不能”
我的表情開始僵硬扭曲,應對無措。天哪!我從沒見過像阿丹珠這樣大膽出格的格格,愛新覺羅家的格格可沒一個是這樣子的。
“走吧!”
愣怔間發現自己竟已被丫頭換上了長袍馬褂,把子頭也拆了梳成長辮,頭頂戴了貂狐冬帽,完全一副男兒打扮。
阿丹珠拖著我的走往外走,我縮手:“不行!你會壞了烏克亞的大事!”
“大事?他有何大事?不過就是求和罷了。”阿丹珠翻身利落上馬,馬鞍旁掛滿搭鏈,僅是箭壺便掛了三副。
我倒抽一口冷氣,阿丹珠是認真的!她並非是在說笑而已!
“步姐姐,你不願跟我去那就算了,反正今天我一定要讓胡達利知道,我們瓦爾喀人不是好欺負的!”
她一勒馬韁便要縱馬奔出,我急忙衝過去抓住馬轡,叫道:“等等!我隨你去!”
當務之急,也只能先跟了她去,必要時想辦法再阻止她的任性衝動。
唉,唉,這個阿丹珠,還真是個麻煩的丫頭。
“好姐姐!”她在馬上飛揚一笑,笑容在陽光下如一株燦爛盛放的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