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心想總要給多鐸幾分面子,道:“罷了,且聽他說說,免得耽誤大事。”向躲在角落的貞瑩招呼道:“你隨朕出來。”貞瑩明知他是擔心自己暗中對沈世韻不利,絕非要她陪伴,但想稍後既無外人在場,便套出了話也沒個見證,倒不如隨在皇上身邊,至少做足檯面,還可趁機偷聽兩人談話,豫親王平時與福臨私下裡接觸不多,此番陡然表現出十萬火急,憑直覺也能猜出其事甚重。應一聲“是”,隨行在福臨右後方,那小太監也低眉順眼的跟了出來。
行到大廳內,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負手立在桌邊,雙目隨意的掃視牆上字畫,眼神淡漠,既似凝神欣賞,又似目光穿透牆壁,看向未知之處。聽得雜亂的腳步聲,才不慌不忙的迴轉過身,正是豫親王多鐸。福臨心下雖感不耐,究竟重於叔侄禮數,也不能過分表露,上前幾步道:“皇叔福體安康。”多鐸面上波瀾不驚,皮笑肉不笑的道:“謝皇上關心,臣特來向您請安了。在乾清宮找不到您,才尋到此地,鹵莽勿怪。不知可有打攪到您什麼?”福臨尚未開口,貞瑩在旁笑道:“王爺,您可來得不巧了。韻妃娘娘方才受傷昏迷,萬歲爺憂急如焚,緊張得什麼似的,一顆心全系在她身上,與其無關之事,只怕一件也聽不進去。”多鐸奇道:“韻妃娘娘受傷?是吟雪宮又招了刺客?這這怎麼可能?”心道:“楚夢琳那丫頭這幾日都待在府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能再分心殺人?難道是其餘的魔教中人作祟?”貞瑩當著福臨面前說笑,本來只是隨口一說,卻見多鐸反應奇大於驚,倒像懷有內部訊息,一早就認準了此事絕無可能。其中定然別有隱情。眼珠一轉,故作輕鬆的笑道:“哦?王爺對那些刺客似乎很瞭解?否則何以用那一個‘又’字?她與李亦傑李盟主議和遇刺時,莫非您也在場?”多鐸更奇:“沈世韻首次遇刺,我就在邊上看著,怎地又說跟李亦傑議和?但那個假扮的侍衛是我帶進宮的,解釋起來不大方便。她替我遮掩,是有求於我還是別有所圖?算了,不管意欲為何,我也沒必要自揭短處。”答道:“韻妃娘娘遇刺,前一陣子在宮中盛傳,本王自也有所耳聞。不過我與她稀少往來,這吟雪宮麼,除今日拜訪皇上之外,更從未曾涉足。這一次我說不可能,只是因大內皇宮戒備森嚴,高手如雲,怎會隨隨便便出現刺客?即便有人心存歹念,又怎能容他輕鬆闖入?”
第十六章(18)
貞瑩笑道:“王爺對這件事,最起碼也是很關注的。凡事有一即可有再,‘一而再,再而三’,刺客失敗過一次,覺著不甘心,明知飛蛾撲火,也還是要來的。有什麼想不通?難道王爺事先熟知刺客行動?”多鐸右眉挑起,冷冷的道:“貞妃口齒伶俐,咄咄逼人,是欲指本王即為幕後主使?”貞瑩笑道:“不敢,臣妾只是與王爺探討,刺客在宮中若有內應,必將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那會是誰?”福臨對第一次刺殺詳情不明,聽他們提及,也就暗暗留神,過得幾句,忍不住嘆息搖頭,心道:“貞妃越說越不成話,豫親王和韻兒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怎會請刺客殺她?”看到多鐸臉黑得鍋底一般,知他一向傲氣十足,給人連聲詰問,只怕立時便要暴發,只好做和事佬,道:“皇叔,您別聽她胡說八道。韻兒也不是受傷,她是不慎失足落水,受寒引發高燒,又因著曾懷龍種,才至今未醒。”
多鐸道:“韻妃娘娘有喜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訊息,臣這裡要隆重的給皇上道喜了。”他說話時語氣喜悅,面上表情卻無絲毫改變,哪有半點聽得“天大的好訊息”時一般模樣?福臨道:“多承皇叔吉言。”心下只覺厭煩,盼著這唱戲詞一般的談話儘早結束,提醒道:“皇叔急著尋朕,好像不該專程為道賀而來?朕隱約記得,你是另有一件大事商談。”多鐸被他生硬的語氣震得一愣,隨即放聲大笑道:“原來如此,我就奇怪皇上今日怎地情緒不定,此刻想必是早已歸心似箭,若再嘮叨個不停,是為我這做皇叔的不識相之至,怕要惹得你肚裡大罵了。”福臨道:“哪裡的話。皇叔但說無妨。”宮內重臣交談時,都十分擅長作表面功夫,福臨耳濡目染,也學得惟妙惟肖。多鐸道:“好,那臣就長話短說”才剛起了個頭,又嘆口氣,道:“卻讓我從何說起的好?”
福臨聽他欲言又止,分明有所暗示,宮內伺候的太監宮女均已退到殿外,斜睨貞瑩一眼,道:“要她迴避?”多鐸一擺手,道:“不必,真說起來,此事也只是有些怪力亂神罷了。近期間臣常受太上皇託夢,已持續了有段時日。”福臨道:“太上皇?是說我皇阿瑪?”多鐸道:“不,臣所指是太祖爺。臣當真糊塗,竟然用錯了稱呼,請皇上恕罪。太祖爺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