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就怕這時給看輕了,顯得他失卻價值,道:“我早有算計,第一次,沒弄到,第二次,還是沒弄到,第三次,突然就得手了!還不就是故弄玄虛逗逗你玩?”紀淺念順水推舟,笑道:“大膽先生,隕星郎視過生命的楚小姐,你也敢逗弄著當玩物?虎口拔牙為戲,無過於斯,我服了你啦。”陸黔見暗夜殞面色愈發陰沉,慌道:“紀教主,瞧您這話說的。就算太陽從西邊出來,我也萬萬不敢對殞堂主不尊!”紀淺念笑道:“但太陽卻沒從西邊出來,你尚可不尊。”陸黔越描越黑,無奈之下,抬手重重抽了自己一耳光,欲哭無淚的道:“小人不會說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們就當我說的都是漫無邊際的胡言亂語,有口無心,成麼?”楚夢琳歡聲叫道:“喲,喲,合著你方才對江冽塵大表忠心,全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嗯,這才是個明事理的乖孩子,給他做奴才可沒你好果子吃,聽姐姐忠告你幾句。”
楚夢琳年紀比陸黔著實小了好幾歲,給她這般叫得渾身不舒服,正想勸止時,卻聽她一本正經的道:“天大地大,一時半刻要你到哪裡找孟安英去,不見得去華山乾等著?還是先解決了燃眉之急再說。你繼任掌門有如空中樓閣,根基不穩,放眼近厄,是你師叔猝卒之事。此案具三大疑點,你就從未想過?以你那點斤兩,怎殺得了何徵賢?他和孟安英功夫當在伯仲之間。再言其次,深更半夜的,你師叔不在帳中好生歇息,卻蹲到樹頂裝夜貓子,他是中了邪,還是在修煉你們崑崙的什麼獨門秘術?你既是他鐘愛的師侄,又是有望奪得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在決戰前夜對你下毒手,無異自斷臂膀,他何出此行?是為第三個疑點。你說說是什麼緣故?”陸黔猜測道:“許是經你烏鴉嘴一語成讖,師弟當真顯靈,卻上了我師叔的身?”楚夢琳嗔道:“鬼扯,是你的師弟,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幹麼要殺你?”陸黔道:“當時我和雪兒抱抱在一起,可能他們要找的是她。又或者曾見我和崆峒掌門師伯一起,誤以為我認賊作父,就跳出來想嚇我一嚇”楚夢琳板起面孔,道:“人家在認真幫你分析,你只管胡說八道,我可不要管你了。”
陸黔口中雖在說笑,心中卻頗以楚夢琳所言為忖。當晚他以為自己錯手殺死師叔,唬得魂膽俱裂,只想著儘快逃離那是非之地。待寧定後復加細思,想起諸多其時未曾留意,實則暗含詭異等節。師叔躺在坑中,未執任何兵刃,手無寸鐵;從樹頂落下時又無聲無息,未有衣袖帶動風聲,也不似旁人出手時,先大喝一聲,自壯氣勢。況且一般來說,要殺人時神經繃得最緊,絕沒可能避不開他那火候不純的隨手一劍。看來他謀害楚夢琳不成,倒先給擺了一道。而這隱藏的幕後黑手,答案呼之欲出,除了崆峒掌門還會有誰?頓感後背掠上一陣涼意。楚夢琳冷笑道:“怎麼,嚐到遭人背叛的滋味了?活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初你撇下雪兒姐姐,怎不想想她會有多痛苦?我言盡於此,崑崙門下那些弟子早晚會疑心師叔死因,你不處理好這後顧之憂,掌門定做不長。”陸黔聽她提起南宮雪,立即想到她今日含沙射影的提起‘屍身傷痕’,要是有心人留意了去,尋到證據,將此事宣揚開來,自己不僅丟了掌門,只怕性命也要不保,而崆峒掌門這真兇卻儘可推得一乾二淨。顫抖著聲音道:“楚姑娘,你挖陷阱時是一直待在林子裡,可有見到些什麼?”楚夢琳越見他慌張,越是玩心大盛,故做苦思冥想之狀惹他著急,笑道:“我若是心情好,就見到了,心情不好,那就沒見到。誰說得清?”其實她早早挖好陷阱後,就回到山洞靜候,至於崆峒掌門如何將何徵賢騙來,如何將他迷昏吊在樹頂種種全不知情。這番故弄玄虛,不過是在消遣陸黔。陸黔信以為真,哀求道:“好妹妹,好姐姐,你的心情要怎樣才會好?”
楚夢琳道:“世有千里馬,卻無伯樂,徒留恨倀。有了好主意,卻沒有人賞識,沒人誇我,當然心情不好。”陸黔道:“那還不容易?我來誇你!”捋起袖管,如說書般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學識淵博,機智過人”楚夢琳老大不耐煩,喝道:“打住,要你贊人,誇來誇去都是那麼幾句,在舌尖繞著轉,逢人就隨口奉承,沒半點誠意。我啊——”她聽著江冽塵談論局勢時,針砭利弊,有條不紊,一針見血,也模仿著他的語氣大講一通,想讓他明白自己並非頭髮長見識短的笨丫頭,但他卻是愛搭不理,便道:“少主大人,你聽我推測的可是出神入化、環環相扣?你也說幾句好聽的,誇得姑娘高興,我就大人有大量,跟你罷言休戰可好?”陸黔忙將希冀眼神投向江冽塵,倒似盼他放下身段,也來贊楚夢琳幾句“博聞廣記,冰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