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份心,我已很是感激了。唉,大約確是我早前造孽太多,又常年邪念作祟,瑜兒醒不過來,正是蒼天給我的報應。老實說,這懲罰我吃得不冤,反倒是理所應當,但若真如是,為何卻要報在瑜兒身上?”掌心按住額角,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瑜兒睡得很是安詳,能夠在睡夢中不知不覺,毫無痛苦的離去,也能稱得一番恩賜。咱們就依著那群大夫所言,找個山明水秀之地,讓她入土為安罷!”
上官耀華冷哼一聲,道:“胡說八道,全是他媽的狗屁庸醫!你也相信他們的鬼話?還有你,也趁早少給我自作多情!我想救她,全出於自身考量,難道還是為了博取你感激來著?偌大一座京城,難道老闆全是混吃等死的窩囊廢?沒半點能耐,也敢到天子腳下賣弄?我就偏要一家一家的試過去,誰再敢給我鬼扯一句,我拿刀砍了他的腦袋!”平莊主嘆道:“這你又何苦如此”要說對平若瑜關心與否,自己這位做爹的倒似還及不上他一個外人。
上官耀華脾氣本就火爆,連碰數個釘子,更是隨時有炸裂之險,平莊主心緒煩悶,也不願自討沒趣。兩人又行出不遠,迎面又是一家醫館。上官耀華曾戲稱這京城當真是災禍不斷,因此才要在各處都開遍醫館,以備不時之需。這年頭最吃香的行當,不是錢莊老闆,而是大夫。當下兩人無心多言,上官耀華一腳踹開門板,大步跨入,將平若瑜身子橫在一張木板床上,不顧那大夫陰沉下的面色,急急地道:“我朋友受了重傷,你趕緊給她瞧瞧,可有什麼法子沒有?我倒不信真就是治不好。自身醫道貧瘠,倒還有理了也似!”那大夫見他氣勢洶洶,只怕要真治不好這病人,這年輕人火氣上來,倒會將這小醫館拆了。半是應付,半是驅邪免災,隨手在平若瑜腕上一搭,兩根手指交替著輕輕敲打,皺緊兩道八字眉,搖頭晃腦,先來裝腔作勢一番,以示專注,半晌才道:“這位姑娘不知因何受傷,大損真元,只怕體內運轉俱已衰竭,看她一個年紀輕輕,如花似玉的姑娘,怎會落下這般毛病,可憐可憐!以我多年醫病經驗,就要屬她傷得最重!”平莊主心臟立時揪緊,就怕他口中也吐出幾句壞訊息。上官耀華抬手在桌上一拍,道:“說的盡是廢話!她要是傷得不重,我們還千辛萬苦來找你做甚?一路上庸醫都說無藥可救,你現在只管給我直說,到底是治得好,還是治不好?”
那大夫笑嘻嘻的道:“這位小兄弟,你的心也太急了些,我只說她傷勢頗重,卻從沒說過沒法救她啊?所謂醫者父母心,咱們行醫者,講究的便是一個懸壺濟世。要說應付了事,將病人拒之門外,那不僅有失醫道,更連醫德也一併喪失殆盡。只不過麼她傷勢很重是不假,可說是在鬼門關上吊著一口氣,情況麼那是兇險萬分啊!就是活神仙,也沒法在一時半刻間救轉,這個那就很有些麻煩了”一邊說著,拇指摩挲著下巴,真似為這疑難雜症苦悶不已。
平莊主聽他能救活自己女兒,態度又是如此熱心,一時間大喜過望,暗歎先前遇上的都是庸醫,這一回總算給他撞見了真正的活菩薩。瞧他神情,那是恨不得給這大夫磕幾個頭,也是心甘情願。道:“大夫,您實是妙手仁心!許是瑜兒命不該絕,在最後關頭遇上您,堪稱是我平某人的造化。不瞞您說,這京城中的店鋪,我們先前是一家家打聽過的,那些大夫見瑜兒這副半死不活模樣,都不肯自找麻煩,與您可是大不相同!您要是能醫好瑜兒,老夫深表感激,請先受我一拜!”說著深深一揖,直躬到地。那大夫給他誇得幾句,更是飄飄然起來,心想我受你大禮又有何用?識相的就該交出些實在好處來。道:“放在別人手裡治不好,對我‘妙手回春’‘醫中仙華鵲’說來,卻也不過是家常便飯。老先生,按說您實在應該頭一個就來尋我才是,難道城中沒人向你提起過我的名頭?”
平莊主搖了搖頭,他全神焦急,早已是心智盡喪,只識得跟著上官耀華,見了醫館便闖,又哪裡想到在城中打聽,有幾個有名的醫生?華鵲沒聽到他回應,倒也並不急躁,仍是自顧自的將戲碼唱下去,一本正經的道:“不客氣的說一句,倒不是他們不樂意,著實是本領不濟,也虧得撞上的是我。不過,這姑娘重傷後須得好生調理,開給她的方子,也須多加幾味世間罕有的靈丹妙藥,正好庫房中存著些,不勞二位奔波,但就是嘿嘿”一面低下頭,手指在算盤上撥得嘩嘩作響。
平莊主自小隨著祖輩隱居方外,未經世事,因此武功雖是極高,但在江湖經驗卻是稀缺。反不如上官耀華連經數般各異身份,對官場上明裡暗裡的規矩都懂得不少。一見了他這副賊眉鼠眼之相,便知端由,冷笑道:“也不必說那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