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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部分

鮮血噴薄而出,在大殿中灑遍各處角落。血池對這一陣血腥味似乎有所感應,立即不安的湧動起來,同時掀起一陣熱浪。李亦傑張開雙手,臨風而立,彷彿自身已與天地融為一體,血液以更加急促的速度,從體內奔湧流逝。這一刻心意如何?可曾後悔?想到生命短暫可悲,便如此不能由人自主。來也倉促,去也匆匆,不由仰首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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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雪奔入山洞,正聽一陣噼噼啪啪聲,一群黑色蝙蝠從山洞間飛出。南宮雪一聲尖叫,抬起雙臂護住頭臉。好一陣子蝙蝠才散盡,南宮雪委屈得真要哭了出來,淚水才在眼眶中湧現,立時提醒自己:“這麼沒用,怎能救得了師兄?”定了定神,又向前衝。箭桿機關觸動,一杆杆長箭將她作為靶子,齊齊射到。南宮雪的外衣正已解開紐扣,就勢一把扯下,蓋在頭頂,將身子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竟不顧躲避箭矢,悶頭直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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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20)

李亦傑感受著鮮血從體內流盡,似乎生命力也在迅速抽空。頭腦逐漸空白,眼前越發模糊,腦中一幕幕浮現出往昔記憶。自己在華山時無憂無慮的時光,得到師父誇獎時,笑得一臉燦爛,今時今日,那一份快樂已成往昔,不可追憶;記起同南宮雪結伴下山,在江湖上共經風雨,兩人各歷情衷,各自神傷;糊里糊塗的當上武林盟主,肩上憑空多出一副擔子;在宮中重逢沈世韻,明知自己全無分量,仍是毅然將一切責任拋開不顧,留下相伴;帶領眾人前往剿滅魔教,途中卻也不忘悄然關注著南宮雪,同暗夜殞爭風吃醋;在古墓地宮中與師妹共歷患難,心意暗許;在山洞內的爭吵,南宮雪負氣而走;在原翼府中重逢夏笙循,兩人相見相識卻不相認,只擔心將會永遠失去她,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黯然飲泣;在府中的相擁,向她鄭重承諾:“不論你是南宮雪還是夏笙循,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女人”;大婚前夕的變故;在陸黔的屍首前,南宮雪與他灑淚相別。經此一年,兩人都已錯過了太多,再也回不到往日。記起自己同南宮雪的深情熱吻,她決然料不到,這是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刻,卻也是最苦難的時刻。最後一幅畫面,是自己將茶杯放在她身側,“斷情散。當你喝下這一杯水,從此了斷你我今生情緣”。轉身時,淚水流在心底,面痕無波,心碎摧腸斷。想來也好,雪兒現在應該已經忘記了自己,今後仍將有新的生活、新的良人陪伴在側。而這曾經牽絆最深的兩人,終將形同陌路。時至今日,雖已註定必死無疑,對蒼天的安排卻是無憎無恨。只願自己的離去不會給她的天空濛上寸縷烏雲,便足能含笑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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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雪在烈焰池石板間連連躍起,不顧騰起的火球燒得衣衫襤褸,面龐幾處焦黑。頭髮根根直立而起。心中反覆默唸的只是:“師兄,算我求你,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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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傑跌倒在地,僅憑手臂艱難挪動,一步步爬到血池前,為防自己血流乾之後,再無力起身,便先一步攀附在血池邊沿,坐了上去,抬頭仰望著灰濛濛的蓬頂,意識逐漸消散。靠著時清時散的視線,終於閉起雙眼,暗道:“就是這樣罷,就就到這裡了罷。”撲通一聲,池面上濺開一攤水花,一個人形從池邊仰面倒入,呈一個“大”字,如同無主的浮屍一般,漂浮在池面。

李亦傑一進血池,似乎力氣即刻恢復幾分,雙拳緊握,試著調動體內殘餘的一絲真氣。身側湧動起一層氣流,池中鮮血陡然受外力牽引,立時四面八方地向他聚攏。一縷縷鮮紅色液體順著他身子各處爆開的血口,漸次灌入。一道道詭異的紅絲在血管間奔湧。

正在此時,門前忽然響起一聲呼喚:“師兄!”聲音撕心裂肺,猶有孟姜女哭倒長城之勢。直令草木哀鳴、聞者落淚,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悲傷猛然向李亦傑湧來,梗塞在他胸口,好似堵了一塊稜角分明的大石頭。立時坐起,看著門前倚壁而立的瘦小人影,那是在他心頭徘徊過幾千、幾萬遍,縱然自己成為不容於世的魔鬼,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地獄,也絕不會忘記的人。喃喃道:“雪兒,你你怎麼來了?我這可不是在做夢?”

南宮雪含淚上前,在血池前站定,遙遙伸出一隻手,道:“師兄,跟我回去。”李亦傑思緒一片茫然,渾不知身之所在。木然地抬起手,與她握在一道,跨出了血池。南宮雪腮邊掛著一滴淚水,柔聲又重複了一遍:“跟我回去。”

李亦傑一離開血池,包裹在全身的那一陣異常湧動立時退去,而本已恍惚消散的意識再度清明,猛地將南宮雪手掌甩開,惡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