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他們了。我再也不能忍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死去”江冽塵道:“哼,幼稚。速戰速決!”玄霜應道:“是不過乎殺幾個人,那有什麼難的?”接著就如發了瘋一般,在人堆中躥來跳去,一刀刀劃破眾人胸膛,腸子流了一地。直等得殺過最後一人,彷彿最後支撐著他的一口氣也已耗盡,一屁股坐倒在地,額頭冷汗直淌,目光呆滯,視野所見盡是一片霧濛濛的發花。呼吸急促,喉嚨中灌入幾口僵冷氣息,倒像是一根刺戳在了嗓子眼上。嘴唇灰白,四肢不住顫抖。感到緊貼地面的掌心還有些粘粘的,鼻中交織的氣味逼得喉嚨猶似發苦,胃裡仍正翻騰攪動,到了口邊,卻連嘔吐的力氣也被抽空。只想躺下身去,化為一攤池水,溶入這土地之中。此後便再也沒有那許多煩心事作亂。
江冽塵終於淡淡讚了一句,道:“做得好!”玄霜牙關緊咬,坐在地面上,更時不時有一陣陰冷掠過周身。問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
江冽塵道:“對旁人而言,全無意義。這不過是為了培養你有一顆嗜血的心,足夠的殘忍,對任何親近之人都絕無手軟。這次只叫你殺些不相干的廢材,已算得最為輕微。來日如有所需,也說不定會叫你殘殺至親。你要想殺我,就一定得成為完美的殺手,當務之急,是你的作風須得比我更狠。也不得受任何感情羈絆,否則那些無用情愫全會在戰時落為負累。你活著,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這一個目的。”
玄霜臉色白了白,最終卻仍是答不出口。江冽塵站起身,在他身旁緩緩兜著圈子,道:“才這麼一點血,就受不了了?我對你的特訓,還沒結束呢。”這話竟聽得玄霜毛骨悚然,思想全無,只剩得上下兩排牙齒,還在微微碰撞。咔咔聲應和著血液流淌的滴答聲,交織在死寂一片的小酒館中,迴盪出幾如人間地獄般的詭異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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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璇這些日子受盡玄霜冷落,對於自己到底是怎樣得罪了他,實在百思不解。幾次試圖挽回未果後,漸漸的沒了興趣,反而專心收集起情報來。玄霜不跟她在一起,也就沒人干涉。因此這工作近來進展神速。約摸過了半個多月,這一日尋個因由,回到攝政王府探親。多日未歸,再站在這府邸間竟已隱約有了種陌生感,似乎與其中環境格格不入。雙手交垂在身前,頭頸深埋,低喚了聲:“義父”就不知再說什麼。瘦弱的身子掩映在單衣下,凸起的骨頭也清晰可見。肩膀輕輕繃著,一副風吹欲倒之象。
多爾袞見她忽然前來,其意不言而喻。也不多言,揮手屏退一眾下屬,指著長桌對面一隻紫檀木椅,吩咐了聲:“坐。”等程嘉璇坐立不安的絞著手指,才開口問道:“近來宮中情形怎樣?局勢可有任何變動?”程嘉璇眼神閃爍,視線緊盯腳尖,小心地道:“不知義父所指為何?”
多爾袞不悅道:“本王命你這許多年待在吟雪宮,就是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說本王在宮裡最為看重的兩人是誰?”程嘉璇稍一猶豫,道:“韻貴妃前些日子受了傷,她最重視自己容貌,總擔心臉上會留有疤痕。而且那天險些被殺,一直心存餘悸。尚無暇與人爭一時之短長。再加上,她利用著玄霜的事,好不容易與皇上重修舊好,贏回了他的寵愛,兩人正好得蜜裡調油。再怎麼講,她也該安分一段時間啦。”
多爾袞道:“那還是老樣子,歸根結底,女人到底還是個女人。她的獨生兒子卻比她更厲害得多,這一點對她而言,也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但只怕七煞魔頭未必動得了她,她真正要栽,反而是敗在這個兒子手裡。”程嘉璇沉思良久,終於下決心問了出來,道:“近來外頭傳言甚廣,都說皇上有意改詔,要廢去凌貝勒的未來太子之位。其他人拿著小道訊息,亂傳個沒完,我也不敢盡信。等過許久,如今是特來請教義父。”
多爾袞道:“皇上的意思瞬息萬變,誰也看不透,本王不便妄加揣測。不過據我看來,此事不敢說十成十,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是真。”程嘉璇驚道:“那卻是何故?凌貝勒難道不是目前的所有皇子中,最優秀的一個?”多爾袞冷冷道:“要說優秀,那自然是優秀的。就只怕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皇上擇定儲君,也不是全憑誰展露的才能最大。”
程嘉璇愁眉苦臉,道:“這可如何是好?我就此事,請教過不少人。皆是皇上身邊的親信近臣,卻都是同您相近的說法。就算帝王的心思再難猜,也不該教宮中各人眾口一詞,都認準對凌貝勒不利一節。他現在雖已不大搭理我,可我還是放不下我一直拿他當一個小弟弟看待。義父,您想想辦法,能不能有法子幫得到他?”
多爾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