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與玄霜之間的交情,也不能全算作虛情假意。
玄霜笑道:“甚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我仍當你是兄弟,不會命你去出生入死。即使是頭等大事,我也會先跟你商量。人力有時而窮,我一介凡夫俗子,也不敢說自己有多聰明,總會有錯算、漏算之時,到時你還得提醒我,不可一味以我為準。只要你講得言之成理,能令我心服口服,我定會由你做主,絕不自專。一個治國之君,假如腦中只容得下自己的一點算計,而不善採納諫言,他就離被趕下位不遠了。所以我時刻自作提醒,信心是要有的,但不可盲目,亦不可偏聽偏信,流於盲從。”上官耀華道:“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做軍師?這活兒我有經驗,以前在青天寨,因技不如人,又想穩住二當家的位子,就是靠這本事服眾來著。”
玄霜道:“對,我一定信任你!”端起桌上茶杯,笑嘻嘻的道:“那今日小弟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預祝咱們合作成功。”上官耀華道:“好,幹了。”兩人一起舉杯喝盡。玄霜叮囑道:“每對福親王有任何行動,咱們都要先計劃個大概。你精於口才,在他面前要說什麼,不用我逐句教你。但還要記得,千萬謹慎。”正預備商談詳情,不料忽聽得門外傳來嘈雜聲響作一片,聽來似乎有為數不少的人闖進了王府,不知言行何如,其間緊接著又夾雜起福親王的憤怒喝罵,將氣氛激得更是一片混亂。
玄霜和上官耀華迅速對視一眼,臉色都是一變,不約而同的生起個念頭:福親王已然洞悉他倆的陰謀,剛叫來一群幫手,打算將兩人一網打盡。而他們一來武功低微,二來雙拳難敵四手,人數上又居弱勢,怎敵得過一群摩拳擦掌,聲音聽來正是義憤填膺的大漢?
相比之下,上官耀華雖屬見多識廣,但應變時除了及時賣好投降,別無所長。然此時這一招卻不管用,他剛剛才背叛了福親王,再怎樣求軟告饒,都難教他信服。以前好將陸黔戲弄在股掌之間,不過是因為他從沒真正計較過自己。
還是玄霜先冷靜下來,道:“咱們出去看看。”上官耀華只當他比自己還膽小,竟嚇得糊塗起來,要做出自投羅網的傻事。心裡暗嘲,仍要好心提醒道:“不行,不如在房裡躲起來,待會即使他破門而入,咱們也可先作準備,有了幾分禦敵主權。”
玄霜道:“你仔細想啊,好端端地突然聽到古怪聲響,作為一個正常人,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是好奇去瞧瞧熱鬧。你要是躲起來,待會兒福親王進來反將一軍,你要做何解釋?咱們心裡不虛,就該自行出去長長見識,再裝做無知的發問幾句,化被動為主動,我不信福親王真敢拉下了臉,在他的王府上,對我這個阿哥做什麼蠢事。他兵力尚未完備,還不足以頃刻造反,所以,他不敢。”上官耀華仍在遲疑,道:“假如他就是有意引咱們上鉤,那怎麼辦?”玄霜道:“要真如此,橫豎都是一樣。但你待在房裡,給人家捉了甕中鱉,面上豈不更加難看?聽我的,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你知道我口才很好,就算說得偏到了天邊去,我也有辦法再圓回來。走罷。”說著不再給他機會猶豫,拉了他推門而出,面上做出副既驚奇,又惶恐的神情,叫道:“王爺,外頭出什麼事了?亂哄哄的?”
福親王皺著眉頭,回視一眼,道:“你們兩個怎麼出來了?貝勒爺,你的功課研究好了?”他雖已極力心平氣和,但黑沉沉的臉色仍不難看出,先前大發雷霆之所遺。玄霜應道:“唔,也差不多了罷。可聽著吵吵嚷嚷的,心裡發慌,所以出來看看。”一邊眼珠子滴溜溜的四處亂轉,就見福親王身側站著一群破衣爛衫之人,抬著幾具擔架,而王府的家丁也都在此聚齊。這些人一向是在府中四散守衛,如無特殊要事,絕不會在同一處聚在一道。而擔架上頗為擁擠,躺了一攤攤黑乎乎的身影,外觀看來,隱約是個人形。幾個一起,稀稀落落的擠在一張擔架上,就像隨時要滾了下來。而這些“人形”都十分僵硬,隨著擔架顛簸,來回晃動,像是沒了骨頭似的。玄霜奇道:“咦?那是什麼?”福親王喝道:“不要看”卻仍是阻止不及,玄霜動作極快,還不等他話音落地,便已連續幾個箭步,躥到了擔架前。
第三十章(25)
這一看立時後悔,原來那些“人形”竟是一具具屍體,全身染滿鮮血,紅色深化為黑色。不知死前曾受過多大折磨,無意間壓到一截小臂,軟僕僕的全不著力。料想全身骨頭皆被震碎。他自己有過腳腕骨裂的經歷,現在想來還記得那種鑽心的疼痛,真難想象假如周身盡碎,又該是何等慘酷。這些人都是雙目圓睜,嘴巴里咬著一團東西,血肉模糊,看不清是何物。忍著心悸,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