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前相信“人定勝天”一說,認為人類雖置於萬能的神祗掌控之下,但只要經過一番努力,儘可有能力改變自己命運。這兩者說法有何不同,她詳細也解釋不清,可對於江冽塵的“神上之神”總有些牴觸。
暗夜殞結束了瘋狂的嘲笑,轉為蒼涼苦笑,道:“很多事你不曾經歷過,就不會了解到它真正的痛苦。叛徒一向是最可悲的腳色。既為舊主人憎惡,恨不得把他抓回來大卸八塊。又被新主人瞧不起,覺得他只是個貪生怕死的軟骨頭。那時裡外不是人,兩頭都討不得好,永遠翻身無望!前期用得著你的時候,好吃好喝的供養著你,一旦事情解決了,反悔承諾是家常便飯。他又擔心你是個犧牲同伴來當細作的,或許將你就地正法。要是准許你日後再去做個奴才,已算莫大的恩典了。”
南宮雪心有感觸,卻無法感同身受,唯有深表同情,道:“這也不假,可誰讓他們背叛了自己的良心?祭影教作惡多端,你離開那兒,當算作回頭是岸,難道明知魔教歹毒,還要給他們賣命一輩子?師父、師伯應該不會太為難你。正道和邪教的處事方式,還是不同的”
暗夜殞冷笑道:“正派弟子就了不起麼?難道正教就該永世繁榮昌盛,魔教就能輕易被剷除殆盡?天下若是有這個規律,也不會有那許多恩怨糾葛的不平之事了。你不知人心險惡,武林程序不像你表面所見那麼井然有序。”
南宮雪自知在這一節上資歷尚淺,還不夠格勸說,便就沉默不語。暗夜殞又自顧自道:“何況此事特殊,即使是互無私怨的兩支軍隊,對待叛徒也是毫不容情。我又不同,你們正派如今身在華山之人,十個裡有九個的父母妻兒、親戚朋友是死在我手上的,他們都恨透了我,此事甫畢,怕是都要叫囂著向我復仇。我也不在乎這群鼠輩翻舊賬,只要能殺掉江魔頭,此生夙願已了,今後是死是活,我根本就不關心。”南宮雪好言相勸道:“你又何苦自暴自棄。等這些恩仇了結,你儘可重新開始,以你的能力,定能再闖出一番新天地來。”暗夜殞苦笑道:“我生存的意義就只是守護著夢琳,她既已不在,我也沒必要活著。大不了跟江魔頭同歸於盡,有何足惜?”
南宮雪道:“夢琳已經死了,我老實說,就算你現在殺了江冽塵也沒用,但固有一命抵一命的慣例,我也不好過多勸你,可跟他同歸於盡就絕無必要。人首先是為自己活著,為了你最恨的人,賠上最寶貴的性命,你說值不值得?我說些不好聽的話,你別介意,夢琳對你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如果她在意你,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如果她不在意你,你就更沒必要為她犧牲了。世上沒有人值得為他去死,真正在乎你的人,永遠都不會讓你去做這種事。你為什麼不能重新振作起來,連同夢琳的份好好活呢?江冽塵做惡太多,最後總會有報應。否則你要是跟他一起死了,以後不知底細的人說起來,倒要稱你是‘為他而死’。你恨自己的仇人,總不希望傳出這樣的話來罷?”
暗夜殞悽然冷笑,道:“真是荒唐,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還會執著於那點身後之名?隨他們怎麼胡編亂造去!總之我做了該做的事,那就足夠了。夢琳泉下有知,也定然希望我能替她雪恨。什麼老天有眼,那賊蒼天簡直就是個睜眼瞎!等它來懲治江魔頭,我等不及了。我就要來替天行道!”
南宮雪輕嘆口氣,不知自己身邊之人怎都是如此固執,任她說破了嘴,也不肯稍稍回心轉意。只得轉移話題道:“須得提防旁人過河拆橋,正派也不乏個別心胸狹窄,或許會藉機害你。”暗夜殞冷笑道:“想害我,也沒那麼容易。不過真要我死,還輪不到他們動手。”南宮雪聽得此言,心裡便是一顫,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滋生蔓延,如種子開花結果般迅速擴散。又聽暗夜殞冷笑道:“我跟你保證,這次一定能殺江魔頭,逼得我狠了,那就玉石俱焚!”
南宮雪心裡的陰影不斷擴大,聽他語氣竟有種陰森的含意冒了出來,她雖從未到過陰曹地府,此時的感覺倒似當真身在幽冥,每一根頭髮直到手指尖都在打著戰慄,急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暗夜殞道:“我當你是自己人,過來,我只跟你說。”南宮雪忍著害怕,慢慢將頭湊上前。她原是擔心暗夜殞堅不吐露,不料他竟還肯說,又是慶幸,又是害怕。暗夜殞嘴唇幾乎就貼在她耳邊,低聲道:“祭影教總舵密室之中,在教主寶座底下,埋了幾百斤的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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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方當平旦,聚集在華山的各派弟子均已整裝待發,正齊集山頭待命。皇宮中沈世韻派遣的官兵由正白旗首領曹振彥統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