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黔笑道:“我可沒胡說。嘉華,好徒兒!他聰明伶俐,口口聲聲稱你師孃,你一句也沒反駁,我就當你是預設了。娘子幾時隨我回家?”南宮雪對程嘉華的稱呼確是未曾留心,此時氣得臉上通紅,道:“我是出於好心,你倒設下圈套給我鑽。好,你們的事我不管了,成不成!”
程嘉華還沒等陸黔重新舉鞭,忽將手臂橫在胸前,微微躬身,向眾人從左至右的施了一禮。他一條胳膊多年前就已自行砍斷,此際僅餘一手,也只能行這怪模怪樣的禮。遂道:“眾位,請聽我一言。我是故青天寨的二當家程嘉華,本來是個尋常平庸的小人物,可能大家此前也都未聽過這個名字。”曾經青天寨勢力遍徹江湖時,一提起陸大寨主,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對於他這個武功低微,整日縮在幕後作軍師的二當家,幾乎從沒有人聽說過。眾人一聽這稀奇身份,都忍不住交頭接耳,更為專注的再等他說。
第二十七章(12)
程嘉華續道:“我原是條自生自滅的賤命,能有後來一切,全仗師父一力栽培提拔,讓我坐了寨中第二把交椅,就是要讓我時刻以振興山寨為己任。我所做貢獻說多不多,比起師父,還是差得遠了。後來蒙受朝廷降旨招安,前幾次全寨一力抗命,將那群官兵打得落花流水。多年以來朝廷就奈何不了我們,這也不足為奇。可最後一次,我眼看著兵敗勢成定局,不想糊里糊塗的做了陪葬,恰好我與殘煞星殞少帥又是舊識,見他武功了得,氣勢過人,一時鬼迷了心竅,竟然背叛師父,去向他投降。隨後情勢果不出我所料。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為討好暗夜殞,竟將寨中幾名多年扶持的老幫眾親手殺害,又在山頂放一把火,徹底絕了後路。及至我等來到皇宮,我作為殞少帥新收的徒弟,他又最得那韻貴妃沈世韻賞識,因此待遇與其他降將大不相同。錦衣玉食,窮奢極侈,就如落到了天堂裡一般。可榮華富貴享得再多,是我背叛師門,出賣了自己人格換來的,與心何安?見勢不妙就叛變投敵,正是我向來不齒之舉,不料有朝一日,我竟也未能免俗。可這樣的自己我瞧不起,如此榮寵我也享不起!當年師父是青天寨大寨主,有權有勢之時,我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其後師父落魄,受貶為平民,就算他衣衫襤褸,鶉衣百結,常年以討飯度日,我也不該嫌棄,仍應恪守本分,追隨於他。便是以糠咽菜、爛窩頭果腹,也未失卻英雄尊嚴。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我就是未能經受考驗,這才一時糊塗。師父罵我是小畜牲,是小白眼狼,我說是理所應當。如果今天這一頓打,能消除我師父的怒氣,能化解我吃裡扒外的罪孽,那我不禁該受,而且受得暢快。請師父行刑!”說著話又掉下幾滴“悔恨的淚水”來。
這一點眾人都低估了他,他既與陸黔志趣相投,性子也同他相似,優勢在於幼年時看過的典籍可比師父多得多了。因此要編造一段幡然悔悟之言,絲毫也不為難。更何況他還是有備而來,所說言語都是背熟了的。練到深處,說到何處該當泫然欲泣,何處該當淚水長流,都是把握的毫釐不差。
眾人聽了這一番話,對他各是十分同情,又想他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年輕人又有誰不犯錯?於是剎那間好評連連,稱他“知錯能改”“尊師重道”“循禮有矩”都向陸黔規勸起來,道:“捱打而不知錯,徒勞無用。現在他已然認罪知錯,就算是我們一起來求個情,那頓打也就免了罷!可否?”
陸黔是個精細人,凡事只求收效,此時也知道若是執意責打程嘉華,必然觸犯眾怒,到時也就不好收場。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於是輕輕將他拉起,解開了他背上荊麻,道:“乖徒兒,打在你身上,還不是疼在師父心裡?你做回我的弟子,我自然會好好待你。有我吃的,就有你喝的。只是人活於世,誘惑叢生,等你再遇上飛黃騰達的機會,如能甘於貧賤,仍跟著我這師父,那就是我的福氣了。能有你這麼聰明伶俐,機變百出的徒兒,我真是開心還來不及。”
眾人看到這一幕“師徒情深”,都不禁點頭微笑。李亦傑見過程嘉華惡言惡語,對他那副飛揚跋扈的神情記憶猶新。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絕難相信經此一件小事,就能真正徹悟。他悔過樣貌雖真,可總令人感覺有些地方不大對勁。皺眉道:“你真想改頭換面,以後那個妄自尊大的作風就該改一改,否則在人群中,跟大家也是合不來的。”陸黔冷笑道:“我的徒弟,我自會管教,李盟主不必狗拿耗子。”南宮雪怒道:“你就想讓程公子學得跟你一樣自私無恥?我師兄都是為他著想”陸黔道:“非親非故的,為什麼要替他著想?”程嘉華道:“李盟主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