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面上肌肉微微抽搐,沈世韻這幾句話,已是尖酸到了極點,擺明譏諷南宮雪已是不潔之體。雖是有心為她辯駁,又怕在沈世韻幾句妙語如珠下,越描越黑,最終也只得緊閉著嘴,一言不發。眼睜睜看到妻子受外人欺辱,自己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不用旁人多說,也覺自己實在是個窩囊透頂的男人。
南宮雪冷冷的道:“就算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輪不到你韻貴妃來操心,我與原公子之間,遠比你所想象的單純。再說,你也未必就比我好過多少。不是也有人這樣愛著你麼?你又是如何報答?許多事你我心知肚明,我心想念在你地位尊貴,賣你一個面子,也就暫時忍到肚裡。既然非要我挑破,那也沒什麼必要再客氣。你之所以嫁給皇上,給他生兒育女,是作何考慮?我想不僅外人,他自己也是知道的罷。還不就是利用著到手的權位,向魔教報滅門之仇?可是他心甘情願地任你操縱,仍然封你一個貴妃的頭銜,一如既往地寵愛著你,你又是怎樣待他?不懂得珍惜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管教不好,簡直枉為人母!”
沈世韻目光一寒,道:“哦?南宮女俠仍然不改本色,打算跳出來打報不平了?卻不知小兒究竟是犯了什麼人神共憤的大錯,連你這個外人也要看不過去?他在眾位王公大臣口中,可一向是個十分乖巧伶俐的孩子。”
南宮雪冷笑道:“乖巧伶俐?要是乖巧伶俐,他就不會不遵師徒之禮,對我師兄以下犯上!要是乖巧伶俐——”李亦傑一瞬間想通她欲語為何,雖不知其怎生知曉,終不願再大肆宣揚。玄霜行止如此出格,對沈世韻必然也是個極大打擊。不知不覺中,他仍是慣常的站到了沈世韻一側立場,這個微小細節,甚至連他自己也未曾留心。
南宮雪對他百般暗示卻是理也不理,揮開了他阻攔手掌,續道:“與七煞魔頭勾結,到處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江湖中人提起,無不切齒痛罵,這也能叫做乖巧伶俐?令郎還是個小孩,不懂得明辨是非,難道你這個做孃的,不該及時教育他?要不是你睜一眼、閉一眼,事情又怎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沈世韻惱道:“那麼你卻要本宮如何?以前為防他向殞少帥洩露口風,本宮早已軟禁過他一次,這孩子的聰明勁兒,也不知隨誰,最終還不是給他使計逃脫?又能怎地?”南宮雪道:“無關緊要之事,你倒上心得很!且不要說你能否做到,只說你肯不肯去做。軟禁既然不成,那就乾脆將他直接丟到大牢裡去,派重兵嚴加看守,記住你的目的是為了他的前途,是為了救他。假如你是有心杜絕,宮中那許多御林軍,竟然還看不住一個小孩子?傳揚出去,你不覺得太可笑了麼?”
第三十四章(29)
沈世韻目光僵冷,淡淡的道:“此事本宮自有計較,包括暫時容忍玄霜與他往來,都在我的考量之內。”南宮雪冷笑道:“怎麼,要用你自己的兒子當誘餌不成?”沈世韻道:“有句俗話叫做,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難得七煞魔頭對小兒尤為關照,雖也不知他是出於真心欣賞,還是藉此對付本宮,我二人終究是同處於暗地,誰也拿不住誰。將來哪一方能夠反客為主,他就可以贏得勝利。玄霜生來就是為當太子的,假如是他不肯爭氣,自甘墮落,誰也救不得。”
南宮雪秀眉輕蹙,仍想再做規勸,在李亦傑百般示止下,終告罷論。勉強寒暄幾句,告辭離去。沈世韻望著兩人背影,鋪開桌面卷軸,筆桿一揮,潑墨揮毫,自語道:“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自其不宜止而止”喚過幾個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眾人領命而去,轉身時碰歪了橫軸,只見其上正是四個大字“事到功成”!
當晚玄霜正在房中歇息,窗紙上突然透出個小孔,一根薰香從中探入。但見一線輕煙絲絲縷縷,迅速在尺寸大小的房間中瀰漫開來。接著“啪”的一聲,窗扇大開,幾個黑衣人一躍而入,奔到床前,取出個大麻袋,兜頭罩下,迅速打起一捆,又在上中下三路各以細線纏緊,打了幾個死結。一躍出外,直奔宮內秘牢,解開捆縛,一把將包袱丟入。隨後“砰”的一聲帶上牢門,一把沉重的大鎖掛了上去。靜夜中金屬磨擦聲尤為刺耳。
牢房只在極高處開得一扇小窗,均以欄杆橫砌,幽暗昏黑。直等日頭升到正午,陋室中才隱約有些許光線透入。迷香藥性逐漸消解,玄霜恍恍惚惚醒了轉來,揉揉眼睛,只感全身痠痛。四肢掠過陣陣麻軟,彷彿剛經過一場體力活。逐漸便感處所有異,指尖在地面抓了幾把,指縫間頓時滿是汙臭泥土,這還不算,竟抓起了幾蓬稻草來。好不容易想明前因後果,立即奔上前重重拍門,叫道:“來人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