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方面,我知道這次自己畢竟是來辦事情的,而且我現在知道的線索就只有一個,她要找的男人是個「那溫」,而在鎮上「那溫」是很難得的,所以還是應該在這樣的小鄉村裡面去找。
我坐在房間的床沿上,慢慢地吐出一口大大的菸圈,我還能記得,當年這個房間簡直就是我的樂園,我在裡面度過了很快樂的童年,母親像大多數母親一樣對我十分寵愛,父親雖然嚴格古板,但是對我還是不失慈愛。
我看著四周圍的景物,每個都讓我感到那麼親切,忽然我的眼神停留在一張房間南面靠窗的小桌子上面,我這輩子第一次識字,第一次寫字,都是在這張桌子上面。
我的腦海中,閃現出這樣一幅熟悉的圖畫:
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帶著淚眼伏在桌子上,在一本不方格本上,一格一格地寫著端端正正的方塊字,男孩子邊上坐了一個滿臉嚴肅的中年男子,後面是一個慈祥的中年婦女,手中拿了一碗熱呼呼的湯水,眼裡還含著一絲不忍的淚水
慢慢地,整個房間又開始變得煙霧繚繞起來,我喉嚨一癢,「赫赫」地乾咳了幾聲,手中的半截煙也差點掉在了地上。
我忙走到桌子前,伸手開啟了窗戶,窗外已經是夕陽西下,一抹太陽的餘暉照在窗外的小花園裡面,花園不大,但是兩棵大槐樹,讓我又感到了別樣的感受。
每當夏天的夜晚,父母都會帶我來這裡來乘涼,那時候的爸爸喜歡把我放在他的腿上,然後搖著大蒲扇,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了我小學畢業。
我的大伯也經常和我們在一起,由於叔叔很早就去了外地學生意,爺爺又故去的早,所以這個家全靠爸爸和伯伯撐著,我們那票人都說我們家爸爸負責理家,伯伯就負責持家了。
我的伯伯什麼都好,就只有兩個缺點,一個就是不肯成家,爸爸總是說,這個是他為了照顧家裡,所以把自己耽誤了,還有一個就是煙抽得比較厲害。
想到抽菸,我開始擔心起他的病情,不知道他在那裡好不好,希望還有辦法治療吧,想到這裡,我狠狠地把菸頭扔在了地上。
有的時候人真的是很奇怪,明明知道一些事情不好,但是你有時候不得不去做這件事情,就比如說抽菸吧,也許抽菸是一個男人忘記煩惱的一個好辦法,但當我一把煙扔掉,我心中又泛起了可娜的樣子。
想到這時爸媽可能已經知道我和可娜離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少爺,少爺」我的房門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伴隨著聲音,還有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在門外喊著我。
是福婆,福婆說是我家的傭人,不如說是我家的一分子,當這個房子剛剛開始造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到我們家了,到現在已經有四十幾年了,她一直沒有結婚,當然也沒有小孩子。
本來在爺爺死後,我家根本沒有能力再請一個傭人,但是福婆留下來了,一直照顧著我的奶奶。她寧可不要一分錢,還在家裡面困難的時候,出去打散工貼補家用。
奶奶一死,我們家人看她無親無眷,而且對我家又真的是忠心勤懇,便把她留了下來,像長輩一樣地待著。
但是這個六十幾歲的老人,還是一直把自己當作傭人,對我們還是畢恭畢敬,對家裡的一切也是操持得井井有條,在我和爸爸媽媽搬出去後,她就一直照顧著我的伯伯還有這個老房子。
我知道怎麼也不能給外面的老人臉色看,於是收拾心情,強裝出笑臉。
開了門,見門外站著一個精神奕奕的老人,雖然我知道她已經快七十的人了,但是看上去還像只有五十歲上下,雖然她臉上的皺紋,已經開始不堪寂寞地爬滿了整張臉,但是從她的聲音和動作,我看得出來她很健康。
我親切地叫了一聲:「福婆。」
她朝我笑了笑,嘴角的皺紋更加明顯,然後說道:「少爺,是少奶奶電話」
「是少奶奶嗎?」我一驚,因為我知道她說的少奶奶就是可娜了。
「是啊,好象老爺和奶奶也都在」
我更加難過了,臉上終於忍不住顯示出一股難色,十有八九我的父母已經知道我和可娜的事情了,想到這裡,我真的不想去接電話,因為我不想聽到父母對我的責怪,更加主要的是,我不想看到父母為我傷心。
福婆似乎感到我的臉色有點不對,忙問道:「少爺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吃點藥啊?」
我忙搖了搖頭,轉身就往樓下跑去,我已經打定主意,逃避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