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任飛的樣子,就像睡在他家的床上一樣舒服安逸。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睡了多久,身上已經堆了一層薄薄的沙礫,整個人和黃沙幾乎連成一體。
馬蹄疾馳的聲音打破了戈壁的寂靜,一黑一黃兩匹駿馬飛馳而來。
前面黑馬上的騎者身穿黑衣,頭戴斗笠。黑馬已經跑得大汗淋漓,但是騎在馬上的黑衣人毫不憐惜身下坐騎,猶自揚鞭狂抽馬臀。
緊跟其後的黃馬上坐著一個身穿淡綠衣衫的女子,頭臉都被面紗矇住,飛舞的衫裙貼在身上,隨著馬蹄的顛簸,曲線波動。
馬蹄翻飛,地上的沙塵碎石被帶起一路煙塵。黑衣人忽然一勒韁繩,坐騎前蹄揚起,騰空躍起一丈多遠方才落地。就在黑馬堪堪避過的地方,正躺著酣睡中的任飛。
黑衣人也是到了跟前才發現任飛的存在,猝不及防下,為了不讓馬蹄踩傷他,只得控馬飛躍而起,在千鈞一髮之際掠過了任飛。
黑衣人後面的綠衣女子卻不避不讓,直接縱馬向任飛的身上踏去。
“紫珂,不可!”黑衣人低吼一聲,卻已經來不及阻止那綠衣女子。
眼看馬蹄就要踏穿任飛身體的時候,也不見任飛有什麼動作,整個身體忽然平移到一尺開外,被喚作紫珂的女子的馬蹄重重踏在沙地上,揚起的沙粒形成一個小小的龍捲。
“咳咳”,沙塵中傳出咳嗽聲。等到沙塵散去,只見任飛蜷縮在地上,一邊伸著手擋住飛揚的沙塵,一邊從嘴裡往外吐沙子。吐完沙子,他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打了個哈欠,頭一歪,似乎又要睡過去。
紫珂冷笑一聲:“哥哥,尋常人怎麼會跑到這見鬼的戈壁裡來,這小子肯定有問題。”
黑衣人皺了皺眉頭:“紫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趕路。”他朝猶自睡在地上的任飛一拱手:“剛才舍妹多有得罪,抱歉。”
說完後,黑衣人一挽韁繩,催馬繼續前行。紫珂不再說話,只是揚鞭重重打在馬臀上,就要追趕那黑馬而去,她臨去前,回頭狠狠瞪了任飛一眼。
就在紫珂回頭的那一瞬間,任飛的指尖忽然輕輕一彈,一縷疾風掠過紫珂的面部,蓋著的面紗被那縷疾風帶著飄了起來,面紗下的容顏展露出來,正正朝向任飛的方向。
任飛眼睛定定看向紫珂,兩道頗為濃重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浮上一絲憊懶笑容。他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年紀,滿頭滿臉的風沙,但是那雙眼睛卻是又黑又亮,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任飛看到紫珂臉上微微一紅,他嘴角的笑意就更濃了。紫珂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冷哼一聲,用手重重拉下面紗,掩住面容,催馬趕上那黑衣騎者。
任飛見那兩匹馬去得遠了,方才一個挺身,站了起來。他雖然才十六七歲年紀,但身量頗高,五官俊朗,一頭黑髮在腦後隨隨便便打了個結。他身上的衣服雖然又髒又破,不過質地做工看的出來極其精良。腳底的靴子是用上等的小牛皮做成的,只是右腳前面已經裂開,露出半個大腳趾。
任飛的目光看向那揚塵而去的兩個騎者,自言自語:“小妮子長得到是不錯,就是脾氣大了點。他們到這個鬼地方來幹什麼?”
任飛被好色心和好奇心折磨著。他思忖了一會,抓起地上的包裹負在背上,隨後撮唇一吹,只聽得極短促的口哨聲響起。那盤旋在空中的大鷹向著他站立的方向俯衝而來,在距地面一丈多高的時候收攏翅膀,穩穩落下,正立在任飛的身邊。
大鷹通體烏黑,鷹嘴如鉤,眼珠黑中泛藍,熠熠有神。大鷹立在那裡和任飛的身量差不多高,它頭昂起,頗有些自傲。
正在這個時候,前方一道兩尺多高的沙塵挾著疾風滾滾而來。到了近處,那沙塵速度慢了下來,才看清是一頭黑色的野豬,四蹄攪起沙礫,正向任飛奔來。那野豬到了任飛跟前,挨挨擦擦得貼著任飛的褲腿打轉,一副極是親熱的樣子。
野豬有一雙圓溜溜的豆眼,額頭上用白色的顏料寫著三個大字“我是豬”。
任飛拍拍野豬的頭:“小黑,咱們去看看美女做什麼,好不好?”野豬一咧嘴,露出的獠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聽懂了任飛說什麼,這被喚作小黑的野豬竟然還做了個點頭的動作。
任飛身體一縱,輕輕落在大黑的背上。大黑身體先是微微一沉,隨即翅膀加力,帶著他飛向空中。
小黑則撒開四腿,跟著大黑投在地上的影子狂奔起來。
大黑在距離地面數十丈的高空上飛翔,空中狂風吹得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