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
珵越與魔尊大抵離了十步之遙,冷冷地看著彼此熟悉的身影。他從九重天離開時,天君顯然不大願意他忽地就帶走一大批的麾下舊部,還是文昌帝君和南極長生大帝從中周旋,道了無數其間的利害關係,這才勉強同意他離開。
他心想,天君這個位置果真還是該早些換人了。
說來說去,不過是怕青澤山謀反一事還沒了結,他這邊也領著舊部逼宮將其趕下臺來。
珵越站在林中,微微仰起頭,頭頂上的天變了幾次色,流雲翻滾地極其洶湧。他同魔尊的交情委實不一般。若要詳說,大概能說上七天七夜。可終歸不過是分道揚鑣的兄弟罷了。
其實,魔尊同棠墨有交情這事,珵越並不知情。適才趕到大軍駐紮地,聽青羽說梅娘獨身一人去找青澤山屏障的破綻時,他便循著魔尊的蹤跡找到了此處幻境。一進來,恰巧聽見梅娘同棠墨正在說話。和梅娘一樣,對於傳聞中已經羽化千年的青澤山山主棠墨還活著的事,他是覺得極其古怪的。可既然是魔尊的故交摯友,那便也算是情理之中了——那人到底擁有著非同尋常的本事,能留下他人的一魂一魄實屬易事。
不過,再怎樣好的關係,在青澤山的事上,他到底還是幫了那個偏執的楓路一把。在他的印象中,那個叫楓路的少年,同鶴君實在是比不得。若青澤山當真要易主,也該是鶴君子承父業才是。
“你臉上的那朵花還真是越看越覺得醜得慌。”
珵越回過神來,林中的落英自眼前搖搖晃晃地飄落,面上赤焰花圖紋因鬥法,有些發燙:“它能礙你的眼,我感覺很好。”他看著魔尊,從袖中抽出神劍站定,劍氣漸凝。
魔尊輕輕一笑:“連初神的劍都祭出了,你是打算在這個幻境裡與我動手?”他將雙手合攏,低聲道:“在我製造的幻境裡動手,幾萬年沒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以為,在你的幻境裡,我就沒辦法動手了嗎?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織出來的這個幻境,無法承受你我之力?”珵越正說著,突然魔尊徑直攻了過來,手上套著利爪,狠狠一招掠過她的眉眼。
“來,讓我好好摸摸你的臉,給你留幾個漂亮的印子如何。”尖利的鐵爪一招連著一招,無一不是像是珵越的面上招呼去,“好久沒和你動手了,倒是怪想念的。”
棠墨撐著手臂懶懶地看著對打的二人。他認識的那個魔尊,面上正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氣,同傳聞中避居東玄宮萬年的珵越上神來回過招。自他和魔尊相識以來,鮮少會瞧見這樣愉悅的神情,明明是對手,可那同生天地間的緣分分明又是不可分割的。那二人是光與影,明與暗,相生相伴,相互制約。幾萬年前的神魔大戰,這二人戰得難分難捨,最後卻也只能打成了一個平手,而後天地三分,神魔妖各佔一域。他有些疑惑,這樣高興地同上神過招的魔尊真的是他記憶裡那個冷言冷語,連安慰人的話都不會說的魔界之主麼。
梅娘仍是有些坐立難安。
先不說珵越是為救她,才闖進了這個幻境,便是他與魔尊眼下的情況,完全是真刀真槍地在你來我往。
“別緊張,”棠墨笑了笑,“不會有事的。”
☆、090。退敵千里萬年之約
珵越祭出神劍時第一道劍光劃過,魔尊已大笑著後退了數步。前半場對戰,他自問一直處在防守狀態,仍有魔尊進攻了很久,這才找回當年二人過招時的感覺,轉瞬情勢轉變。他抽空去看了眼梅娘,那丫頭正被棠墨拖著坐在樹下的席子上閒聊,面上的表情一會兒緊張一會兒驚喜,似乎是正在聽人講故事。珵越默然心道,好沒良心的小丫頭。
他嘆了口氣,正想轉回頭,梅娘卻突然看了過來,雙目視線對上,她張了張嘴,說了句話,大概是過招時動靜大了些,他竟一個字也聽不見,只能勉強靠著嘴唇的動作辨認她是在說“上神小心”。
魔尊手中利爪攻勢兇猛,而且速度極快,好在珵越的反應也是十分地迅速,每每都將他的利爪擋在劍下,有時被他碰到肩頭,也急忙能閃身避開。
他二人,自出生起便是踩著累累枯骨之路至今,早年還曾有過來往,可當第一次神魔大戰之後,便再不復往年情分,一人在九重天上避世而居,一人留在魔界手握重拳,只在每回的神魔大戰時露個臉然後在眾人面前打個難分難捨,繼而又各自歸家。
被神劍格擋開一爪,魔尊臉上極快地閃過一抹笑意,望著珵越身後更是展露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珵越驀地一驚,瞬即意識到他們幾度對招之際已經騰挪了好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