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不起。”
“你過去可並不畏懼這九重天上的任何人,即便是天君,你也總是傲然相對,不過是一次歷劫,怎就像是脫胎換骨,性子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慢慢地放下杯子,抬起眼,淡漠地看向他。
她用不同於往日的微涼的語調道:“阿椿,你說,我曾經是怎樣的一個人。”
曾經的梅娘是怎樣的一個人?大司命垂下眼簾,漸漸想起最初的記憶。
他原本很是瞧不起剛被南極長生大帝從凡界帶回來的那一株顏色古怪的梅,說什麼頗有靈根,好生修行後定然能位列仙班。於他而言,那不過是一株尋常梅樹,至多花開得較天界的那些梅格外的多。
那個還沒修出人形,卻有了神識,一遇上他就胡亂擺動枝椏,擾他清淨的傢伙,委實讓他覺得嫌惡。
然,或許當真是頗有靈根。
那年群芳宴設在南極長生大帝的玉清宮中,他被滿庭芳華燻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為防自己成為九重天第一位被花香薰死的星君,忍無可忍的他遂偷偷離開宴席,往玉清宮的僻靜處走。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梅娘修行的地方。
“原先覺得你尋常的很,方才被那些仙子身上的香料燻得眼睛發酸,跑你這兒一聞,終於覺察到你的好來。”他伸手扯過一截梅枝,玩笑道,“不過,你何時才能修行圓滿,也不知你化作人形的模樣,是圓是扁,是難看還是漂亮。”
彼時的梅娘雖還沒修出人形,卻已經能開口說話,自然免不了要與他爭論一番:“我就是醜得天崩地裂,又與你何干!”她的聲音軟軟糯糯,語調圓潤,聽著就像凡界十幾歲的少女。
他不知為何,覺得莫名歡喜:“你既然醜得都天崩地裂了,自然與我有了干係,你何時修行圓滿,記得先同我招呼一聲,好讓我事先尋個安全的地方避避難?”
她憤怒至極,甩著梅枝就往他臉上抽。她總還是有幾分小孩子脾氣,被他這麼一鬧,更是氣得不行。她也算是刻苦修行,為的不過是有朝一日下凡時,能再見著公子一眼,是以自被帶回九重天,便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吸收著天地之靈。此刻恰逢群芳宴,眾仙齊聚玉清宮,旁人不甚在意的這些仙氣,一時間充沛在宮中,不少靈氣漸漸湧入她處。
正鬧騰著,忽聽她一聲低呼,他大驚,正想開口詢問是不是鬧得過了,卻見那株梅樹枝椏亂顫,竟彎下樹幹,像人那般蜷曲起來。
他恍然大悟——她這是誤打誤撞吸足了靈氣,修行圓滿了。
待到群芳宴上的眾仙覺察到玉清宮中突然多了那麼一股子陌生的仙氣,紛紛湧向後花園時,園中的那一株梅樹早已化出了人身,呆愣愣地坐在地上,身上披掛著大司命的袍子,一臉茫然。
眾仙愣在原地。
南極長生大帝從凡界帶回來的梅樹,不過才三千年就修出人身,繼而位列仙班的事,成了群芳宴後四海八荒上的神仙們最常提起的事。漸漸的,連天君也知曉了這麼一位新晉的小仙。
等到梅娘成了司梅的神仙后,有些事就變得難以言喻了。
起碼,花神娘娘對這位很有脾氣的下屬是極其頭疼。
“你即便再不喜那些鶯鶯燕燕,總也得給她們留些臉面,便是不想給她們留臉面,她們背後的那兩位總得顧忌顧忌吧,何必又鬧得撕破臉皮。”
他捧著從瑤池舀來的仙釀坐在玉清宮的蓮池邊上,一邊喝著一邊忍不住對著梅娘說教。女仙多的地方,總是有很多的紛擾,梅孃的性子素來急切了些,在花神娘娘那當差,和其他的仙子關係處得並不好,沒說上幾句話便能將對方氣得到處哭訴委屈。花神娘娘也曾管教過,到底因她是長生大帝寵愛的弟子,沒能怎麼加以責難。可她不去爭搶什麼,旁人卻是不肯放手。一來二去的,沒少被那些仙子激得大打出手。
“若不是因為你,我何苦受這份累!”她氣得一把奪過仙釀,仰頭就往嘴裡倒酒,“你一男仙,做什麼生得風流倜儻,惹了多少春心,你又處處拿我做那擋箭牌,我不過初初成仙便因與你走得近了些,無故樹敵,你竟也不知解釋解釋,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自知理虧,卻也撂不下面子,努力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同她們動手,萬一傷了仙友,天君可不會輕饒了你。”
梅娘眨了眨眼,忽地一笑:“我好不容易有了仙法,自然是要多使使的,不然可就要忘記了。”
他被這話噎住,捶著胸口猛咳。
“當年你連花神娘娘最寵的弟子都敢出手揍一頓,被天君召到凌霄殿問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