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便要走:“玉簪呢?”他皺著眉,玉簪雖不過是他身前的一個掌燈仙婢,但因是從瑤池而來,平日裡也都不離他左右,小心侍奉著,眼下卻突然沒了蹤影,實在有些奇怪。
銀杏臉色大變,慌忙就跪下身來:“回大帝,方才玉簪說要去小解,可這一走就沒回來過,只怕是”她不敢說只怕玉簪剛才偷偷鑽進了梅孃的馬車裡,可心裡卻明白,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竟是還沒死了這條心麼?”
銀杏低頭不語。
她不說,長生大帝心裡也是明白的。原以為青羽的態度有夠明顯,玉清宮裡的那些仙婢們也就早早收斂掉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奢望,卻原來玉簪根本沒想過放棄。
讓她偷偷跟著梅娘去邊境,也不知會闖出怎樣的禍事來。
這一邊,馬車才離開南天門,梅娘睜開了原本閉著休憩的眼。師父為她備好的馬車裡,吃穿用度應有盡有,足夠支撐她到邊境。可顯然,車裡還有原本不該存在的東西。
她伸手,揪住案几上的一盆花草葉子,出聲道:“色白如玉,*如簪,師父身前的掌燈仙婢為何會化作原形出現在我的馬車裡?”
那是一株枝葉蔥綠,*玉白的植物,她是以梅成仙的,自然瞧得出眼前這漂亮的花草不過是一位仙友所化。她沉默了一路,就是在等她自己現身,可到底還是沒能等到自覺。
青煙騰起,梅娘眯著眼看著低頭跪在自己身前的女仙——眉清目秀,又喜穿白衣,就神態氣質而言,師父的這位掌燈仙婢絲毫不遜色於天界的那些位公主。只是,像這樣偷偷鑽進馬車,是打算跟著她去找青羽嗎?
“這事,你作何解釋?”
“姐姐隻身前往邊境委實有些危險,玉簪想陪著姐姐一同去,一路上多少還能相互照應。”
她言辭恭謹,姿態放得極低,分明是在示弱。
“梅娘自有了神識起,就從不知自己還有兄弟姐妹,玉簪仙子的這一聲‘姐姐’,我委實擔當不起。”
玉簪一瞬間白了小臉。
梅娘到底不是男兒身,對著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也生不出什麼憐香惜玉之情,見她強撐著微微發顫的身子飛快斂去臉上的驚愕,心裡只覺得往日小瞧了此人,生出了一絲防備之心。
“姐姐比玉簪年長,是以玉簪如此稱呼,也是有情有理的。莫不是莫不是姐姐嫌棄玉簪,覺得玉簪跟著姐姐去邊境,會拖累了姐姐?”
“若我說是,仙子可會立即下車自個兒走回去?”
玉簪愣住。
梅娘繼續從善如流道:“看仙子這反應,定然是不願意回師父那了。”她突然笑出聲來,意味深長地盯著玉簪,“留你在這不是不可以,只是梅娘這條命可以葬送在任何妖魔手裡,卻唯獨不能丟在你這。先不說你抱的到底是何種心思,是為了鶴君也好,為了趁機讓我喪命也罷,我終是留不得你這一身仙法。”
玉簪已經傻了。兩行熱淚頃刻間順著臉頰撲簌落下,伸手抱住梅娘一隻腿,哭道:“姐姐的話折煞玉簪了玉簪是長生大帝身前的侍婢,姐姐是大帝最寵愛的弟子,我又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壞心思!玉簪玉簪確實傾慕鶴君,可鶴君素來喜歡的便是姐姐啊,玉簪至多不過想著有朝一日能給鶴君當個側室,或者在鶴君身旁侍奉著便足夠了如今玉簪偷偷跟著姐姐出來了,不求到時姐姐替玉簪在鶴君身前美言幾句,只求能留在姐姐身邊伺候你們,求姐姐不要毀了我這身仙法,沒了這些玉簪和凡人無異!”
玉簪聲淚俱下的哀求,到底還是動容了梅孃的心。不過是個痴傻的。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只因這一瞬的動容,她差點命喪黃泉。她在凡界圍觀了那麼多年的後宅爭鬥,回了天界,卻忘記了但凡生為女子,總是有幾分蛇蠍心腸的。
那時候,她也尚不知道,玉簪花還有一名,名為“白鶴花”。
☆、047。無色境
青羽是被一陣雷聲驚醒的。
醒來的時候,周圍一個人也不見了,他就躺在一片溼潤的地面上,背上沁著寒意,周圍全是斷壁殘垣,再遠的地方還能隱約聽到奇怪的叫聲。
又是一道落雷劈下。
他動了動胳膊,吃力地撐著身子坐起,抬頭望去,頭頂上說不清到底是如何,沒有星光,沒有日頭,唯有時不時的閃電,劃開蒼穹,照亮所有。
明明之前領著三萬天兵奔赴鳩摩山抵抗妖魔兩界的入侵,鳩摩山一役,本該是能輕鬆打勝的一戰,卻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敵軍突然撤離,就像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