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山名鳩摩
鳩摩山,該說是九重天上最偏遠的一座仙山。
可說它是仙山,卻素來魔氣森重,只因萬萬年前它不過是神魔大戰時魔族敗北,丟棄的一座山巒,雖經由仙氣淨化了萬年,可因是在三界邊境,妖氣魔氣不斷侵蝕,仍是讓它充滿了不定數。
然,鳩摩山,乃是邊境要地。
馬車行到鳩摩山附近,看到的是山腳下碎石殘瓦的模樣,入目皆瘡痍——被血水染紅的土壤,紅色的赤焰花破土而出,張牙舞爪地舒展開枝葉,奮力向上生長。殘肢留在地上,或長了蛆,或被邊境的低等妖獸狼吞虎嚥。斷劍插在冰冷的軀幹上,劍柄上頭還停著來自魔界的屍鷲。
玉簪趴在車邊,捂著嘴乾嘔。她忽然慶幸自己好些時候沒吃過東西,不然看著這些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狼狽。
一聲雷擊,轟得梅娘臉色大變。
瘡痍之中還有一人撐著劍,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四處晃盪。她翻身跳下馬車,顧不上玉簪還在車上,腳下生風,向著那人衝去,心裡卻吊起一口氣——
青羽會不會是他回來了
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活人,分明是一具已經潰爛得看不出模樣的屍體,眼睛裡盡是青白色的眼白,身上那些潰爛的腐肉就像是後來掛上去的,暴露出白骨的部分還有黑色粘稠的血液啪啪地往下滴。
那是沒有知覺的屍身,枯骨一般的手握著劍,晃晃悠悠地來回走著,對梅孃的突然接近毫無反應。
看它身上穿著的甲冑,梅娘搖了搖頭,終是嘆了口氣。這身甲冑,若沒有記錯,是跟著青羽遠赴邊境的天兵。
“姐姐,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玉簪捂著口鼻跑來。那行屍似乎對聲音極其敏感,她才一說話,行屍突地站直了身子,枯骨握劍,尖叫著像發了狂一般砍向玉簪。
梅娘縱身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那行屍狂叫著撲來,聲音都已變得沙啞,像是早已嘶喊過百次千次。梅娘沉下心,右手飛快地捏了個印伽,口中默唸降魔咒訣,一招飛來紅梅,銀紅色的梅瓣自指間飄飛而出,結成鎖鏈,將那嚎叫著的行屍牢牢轄制在其中。
行屍尖叫了兩聲,轉而變成低啞的喘息,青白色的眼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兩個人。
“姐姐這是魔物嗎?”玉簪後退一步,膽怯道。
“並非魔物。”梅娘冷靜至極,手中的印伽不敢懈怠絲毫,“那是跟隨鶴君的天兵,恐怕是受了魔氣侵襲,以致死後不幸成了這副模樣。”
“這這東西”
梅娘側轉,手中印伽法力更盛:“鳩摩山上常年魔氣森重,死在這裡的仙妖魔只怕皆不能輪迴再生。”她雙眼直視被捆在紅梅鎖鏈之中的行屍,須臾,一雙明媚的眸子裡,泛出盈盈紅光:“身為同僚,便讓我送你一程吧,望來世,投個好人家。”
她仰起頭,舞動雙臂,如吟唱般施展起仙法。本是在不斷狂叫著的行屍,似乎在同一時刻,漸漸安靜了下來,一道紅光亮起,捆在它身上的鎖鏈轉而又化作紅梅,紛紛消散。
玉簪躲在梅孃的身後,望著她施展仙法,眼神暗了暗。
“我”潰爛的腐肉如服食了回春的仙丹,一點一點重新長回臉上,最後恢復成一張清秀的臉龐,看著不過是凡界十來歲少年郎的模樣。少年囁嚅地動了動嘴唇,聲音也不復沙啞,聽著倒是正在變聲的感覺:“我方才可有傷到仙子?”他左右四顧,忽地睜大了眼,“不對!鶴君仙子,鶴君受傷了!有人有人突然帶走了他!”
梅娘神色一變:“可有看清楚帶走鶴君的人長相如何?”
“看看不清楚鶴君鶴君就像平地被什麼吸走了一樣,突然就不見了我們剩下的人抵擋不住魔物的進攻,紛紛敗下陣來大夥兒死的死,傷的傷”
“你們為什麼不保護好鶴君!”玉簪突然大叫,“身為士卒卻保護不了軍中大將,你們”
不等她把不該說的話喊完,梅娘一個轉身,揚手施法,禁了她的言語能力,回身抱歉地對著少年拱了拱手:“你別在意餘下的事便交由我吧,你”
少年抬手,撓了撓後腦勺,憨憨地笑了笑:“其實,這位仙子姐姐說的沒錯”他嘆了口氣,“沒保護好鶴君是我們的失職,之後的事只能委託仙子了還請仙子務必要救出鶴君!”
少年最後的話極其鄭重,梅娘點頭應下,臉上的表情多少顯得有些惋惜。
梅娘轉身,撤了下在玉簪身上的禁制:“你如何可以在那孩子面前大喊大叫。知道的明白你是在擔心鶴君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