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陌小愛一下子明白了,世上之人何止兆億,認識龍戰的人才有幾個,而除了和他最親近的人,又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對他抱有期望呢,這麼一說,那他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呢?
孟婆婆道:“他這種人,只會傷害自己最親近的人,傷害自己,對普天大眾來說,卻是個大大的好人,因為他從不自私。你看,大好人終於過去了。”
蒼陌小愛舉目一望,只見龍戰把賀叔雄拖過了石棧那頭,頹然倒地,氣喘吁吁。蒼陌小愛心中一動,道:“婆婆,你說的不完全對!”
“什麼?”蒼陌小愛解釋道:“你瞧,賀將軍算是龍哥哥的親近之人了罷,龍哥哥把他救出了迷途,他還會對龍哥哥失望嗎?”
孟婆婆道:“失不失望,咱們過去看看!”說著拉起蒼陌小愛的手,運起輕功,飛步過去,她每日都要在棧道上走好幾趟,早已無喜無怒,只管視如平地。
龍戰見這差點要了自己命的石棧被孟婆婆大步流星地走過,頓時心驚肉跳,擔心蒼陌小愛支援不住,想賀叔雄虎狼一般的漢子,尚且被折磨地人事不醒,何況蒼陌小愛柔弱如羊羔一般。
孟婆婆倐忽停在龍戰身前,只見小愛面色煞白,緊咬牙關,兩隻如山泉般清澈的大眼不肯眨動一下。龍戰關切地問:“公主,你沒事罷?”
蒼陌小愛好不容易撐起雙頰,張開嘴,緩緩吐出兩個字:“沒事!”龍戰剛要放心,卻見小愛腰肢一顫,噴出一大口鮮血。龍戰扶著她,又問道:“怎麼樣,沒事罷?”
蒼陌小愛勉力支撐,又擠出兩個字,“沒事!”卻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面上更無人色,盈盈一倒。龍戰將她抱在懷裡,張開嘴,正要說話。
忽然孟婆婆搶過了話頭,冷笑道:“你是不是還想問一句,你沒事罷?”她忽然提高嗓門,厲聲道:“你自己沒長眼睛麼,看不出她到底有沒有事?難道她要強,說一句沒事,便是沒事了?哼!像你這麼迂腐的人,還真是少見!”
龍戰恍然,感激地道:“婆婆責備得是。”孟婆婆指著蒼陌小愛道:“她體質虛弱,又吐了這麼多血,陽氣不足,需要渡入真氣,我練的是純陰內力,對她有害無益,你幫幫她罷,這孩子對你頗有好感呢。”
蒼陌小愛幽幽醒轉,只覺身上忽然暖洋洋的,經脈之間又一股熱氣在遊走,轉眼一瞧,卻是龍戰俯下身子,雙手抵住自己足尖,正在匯入真氣,看他額頭冒汗,真是不遺餘力,一時心想:“孟婆婆說他無情,真是荒謬極了,他對我一個漠不相識的人,還能如此鼎力相助,難道還能是個壞人?”不由暗暗瞧著龍戰,只見此人面目英俊,有一股說不出的風塵之氣,鼻樑挺拔,嘴唇甚薄,劍眉星目,卻顯得沒什麼威儀,讓人頓生親切,猛然間龍戰抬起頭來看了自己一眼,四目對視,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紅,低下頭來。
龍戰見她玉頰泛暈,星目流波,問道:“公主你好點了麼?”蒼陌小愛究竟是汗王之女,瞬即恢復了瀟灑不羈的草原兒女神態,淡淡地道:“多謝大哥哥,好多了。”龍戰聽她親切地叫自己大哥哥,忍不住心頭一熱,心想:“我若有這麼一個妹子該多好。”但轉念一想,人家是汗國公主,論權柄風光,只怕連自己萬安國當今聖上也是頗有不及,相比之下,自己更該自慚形穢了。
蒼陌小愛見他神色忽變,轉為黯淡,不知道為了什麼,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孟婆婆打斷兩人,道:“這個賀叔雄沒心沒肺到這個樣子,過了個石棧便成了這麼個死豬模樣,只怕要睡三天三夜方能醒來,咱們留他在這兒,往前走罷。”龍戰奇道:“婆婆是說賀將軍沒受傷?”
孟婆婆呸了一聲道:“他狼心狗肺,怎麼會被幻象傷了心,只不過是孟婆湯效力發作,他消化不了,昏迷過去。”蒼陌小愛忽然問道:“那龍哥哥為什麼不會藥力發作呢?”孟婆婆啐道:“他心眼兒太多,不比這虎漢子實誠,孟婆湯灌在心裡,早四下裡漏了出去。”蒼陌小愛不禁莞爾一笑。龍戰聽了調侃,卻也是搖頭苦笑。
走不多遠,三人進入一條幽黑的隧道,孟婆婆擦亮火石,點起燈來,周圍石壁明滑如鏡,反射火光,頓時照亮了整個隧道,隧道高約一丈,上面密密麻麻地不知刻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蒼陌小愛抬頭一看,不禁頭暈之極,趕緊低下頭來,奇道;“頂上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奇怪?”
孟婆婆拉起她的手,道:“快走!”三步並作兩步,走出了隧道,卻見龍戰仍停留在隧道之中,呆呆站立,仰頭望著頭頂的圖案,渾似痴了。蒼陌小愛有些擔心,低聲問:“婆婆,他沒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