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以“兒女”的前途為藉口,再加上她本人的壓力,使席亦高動搖的。
但這話如何能說出口,尤其是面對這麼一個年齡相當的男子,當然很不好意思。
她輕輕嘆息一聲,道:
“如果你不肯給他自新的機會,我自是沒有話說。可是你們不但獲不到很有價值的情報,同時又多出了一個強敵,豈不是一件很划不來的事麼?”
徐少龍道:
“你說的甚是,以利害得失衡量,拒絕席亦高的投降,當然是很不智之舉,但一來不能證實他的用心真假。二來以他所曾做過的惡孽,就算悔過自新,也應該有若干程度的懲罰。
可是席亦高是什麼人物?他哪裡肯接受這種屈辱的條件?”
石芳華道:“他只要曾經立功出力,就可將功贖罪呀!”
徐少龍道:
“你錯了,要知道我們對付五旗幫之舉,乃是替天行道,並非兩國相持,爭奪疆上。因此,他雖然悔悟而幫助我們,得以順利獲勝。然而他從前所作的惡孽,並不能因此抹煞,更不能因此補償。他仍須得到適當的制裁懲罰。換言之,他的惡行,非有報應不可,這是道理,並不是可以論功計酬之事。你想想看,我們這一群人,冒生命之險,付出青春和精力,為的是什麼?大功告成之後,咱們沒有一個人裂土封侯。所以依道理而言,席亦高的悔悟自新,在我們看來,雖然不容易和值得讚許。可是在他本身,卻不能矜誇自傲,更不能有挾功求賞之心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
“我也許說得太率直了,但這是道理,亦是我們所信奉的不借犧牲小我的真理,你說對不對?”
石芳華道:“對是對,可是”
她現出沮喪之色,又道:
“假如他知道了你的看法,休說他不願事後沒有賞而還要罰,即使他不把這一點放在心上,但以他今日的權力地位而言,亦會感到是極大的侮辱,定然一怒而全力抗拒”
徐少龍道:
“我知道,但假如他是真心悔悟前非,那麼他就不會作如是想了。”
石芳華問道:“那麼你根本不需要他投降麼?”
徐少龍道:
“席亦高在五旗幫中不但權力甚大,同時又得知很多秘密,像他這種人,我們怎會不希望他投降呢?”
石芳華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徐少龍道:“問題是他既然不是徹悟以前所作所為皆屬不對,則他叛幫投降之舉,只不過是為了你或其他事物。也就是說,他仍然是為了個人的私慾,為了儲存某些他最重視的東西,才不得不投降。既然如此,則世上並非減少他這一個惡人,僅僅是暫時收斂而已,咱們是替天行道,並非掠奪任何東西,所以惡人不除,咱們便等如未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