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龍沉吟一下,道:“你希望在幫中專差未到以前,先行調查清楚,是也不是?”
閻炎道:
“是呀!如果有問題,屬下能夠早一步查出,呈報上去,便不會有太大問題了。”
徐少龍道:“三日之內想調查清楚,可不容易。”
閻炎忙道:“還望鈞座鼎力賜助。”
這件事在徐少龍來說,實在是求之不得的事。他千辛萬苦,混人五旗幫中,味著良心做了許多事情,為的正是要偵破此一專門販賣人口的萬惡組織。
假如此一組織,沒有五旗幫掩護的話,老實說就不致於這麼棘手了。
閻炎見他答允,不勝之喜。因為一來他深深佩服徐少龍的才智手段。二來萬一將來發生了問題,因現下已拖了他落水,則情況便不一樣,至少也可以辯稱,曾經請徐少龍幫忙調查過,也沒有法子查得出問題。
換言之,閻炎的責任,可以分一部份給徐少龍。
徐少龍對於第一和第三道命令,心中有數。因為他已接獲清涼上人的訊息,得知鞏貴與辛公權,業已身亡。
但他目下尚須裝不知道,向閻炎道:
“二十萬至三十萬兩的銀子,數目龐大,你準備如何給付?”
閻炎道:
“這筆銀子數目雖是巨大,但仍不成問題。只不過對方如果指定要現款的話,那就有點麻煩了。”
徐少龍道:
“我正是擔心這一點,對方多半不肯收受錢莊的銀票。二三十萬兩銀子若是窖藏積存的,取用時自然沒有其他影響。如是向錢莊提取,這南京城馬上就會缺乏銀兩流通,一旦如此,官方豈有不注意之理。l’
閻炎眼中掩不住詫訝之色,忖道:
“這位副統領胸中到底有多少學問?怎麼連市面銀根鬆緊之事,亦能瞭如指掌?”
他一面想,一面連連點頭道:
“是的,鈞座所慮有理,我們如果提取了二三十萬兩現款,市面登時會感到缺乏銀兩流通,本來以南京之在,這二三十萬兩之數,仍不足以發生太大的影響。可是最近半年來,大江南北數省,都普遍發生銀兩流通量缺乏的情形,所以我們如是驟然間提取這大筆現款,影響有如立竿見影,市面馬上感覺出來。”
徐少龍道:
“無怪最近物價騰昇,雖然未到米珠薪桂的地步,但也很夠瞧的了,這原因敢情是為了銀兩缺乏之故”
閻炎道:
“正是如此,朝廷所行的鈔法,本來可濟現銀不足的毛病。無奈這等錢鈔,沒有信用,票面上明明值一貫,准折為銅錢是一千文,折銀子為一兩,折黃金則四貫為一兩,可是現在政府發行的新鈔,一貫只值十枚銅錢,;日鈔更慘,只值一二錢而已。”
徐少龍道:
“老實說,我很少使用大明寶鈔,竟不知迎值已經慘跌至此,只不知為何弄得這麼慘兮兮的?”
要知有明一代,凡二百七十餘年,由開國太宜皇帝起,都使用紙幣。政府並三申五令禁止使用金銀為貨幣,只用銅錢為輔市。
但基本上,政府發行紙幣時,並沒有準備金來作紙幣的後盾,因此紙幣不論是在人民的心理上,或者是事實上,都沒有價值。以最簡單的方式說,任何人收到了寶鈔,心中都感到這只是一張可以使他吃虧損失的廢紙,所以急急使用出去,換點貨物在手中,縱然不是急用之物,也比藏著這張廢紙的好。
既然每個人都這樣做,寶鈔在使用時,價值當然越來越低。洪武九年時,每貫折白米一提,到十八年時,每貫只折米一石。
但在當時,寶鈔每貫其實還買不到一石米,所謂折米一石,只不過是繳糧納稅之時,政府肯以這種價值收取寶鈔而已。
在這等惡性迴圈之下,寶鈔變得一文不值,可是百官俸祿中,仍然硬性規定折給若干成的寶鈔。故此百官的祿秩有的雖然相當高,其實得到手沒有一點點,到了不能養廉的地步。
在正統十一年時,主事李賢曾上書說:“指揮使月俸三十五石,實支僅一石。塞外降人反支十六石五斗,是一降人當京官十六員半矣。”
甚至早在永樂十六年時,雙流縣的知縣孔有諒上書進言,其中一段亦是談到百官俸祿,他當時就指出:
“本朝所定的俸祿,比前代為少。現在除了京官以及方面官稍增加了一點之外,其餘大小官的俸祿,減去折為寶鈔部份,每月真正所得,每月不過二石米,不足以供養數口之家。
因而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