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第六個境界:吃吐。
現在不能低頭,一低頭就吐。把老婆婆看得嘖嘖有聲:“聽說你家挺窮,沒想到窮成這樣。這輩子沒吃過白麵饅頭?”
我哪有精力和她扯閒篇。閉上眼睛假裝睡著。其實心裡正在暗暗謀劃怎麼樣才能平安度過今晚。
還沒等我想出對策來。徐娘從別處搬來一張竹床,放到屋子正中。對我說:“今晚你就在這睡吧。老婆婆看著你。”
我心說,讓她看著我,我還能睡嗎?
我對老婆婆說:“萬一我晚上真發起瘋來,把您傷著了怎麼辦啊。”
老婆婆極為贊同,點頭說:“有道理。來人啊,把他給我捆上。”
徐娘拿來一條麻繩,三下五除二把我綁在竹床上。
這下我別說起來吃人了,就是翻個身都不能。只能直挺挺在床板上躺著。
入夜,大家都睡了。只有我瞪著大眼。強忍著輪番襲來,一波又一波的睡意。
頭頂上的房梁在目光的注視下漸漸模糊。像在水裡一樣,來回盪漾。
我使勁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清醒。現在可不能睡著了。這是生死關頭。早知道晚上就不吃飯了,肚子餓癟了肯定不會再想睡覺。
老婆婆直挺挺躺床上睡著了。那條蛇盤在房樑上,和我面對著面,血紅的信子吐來吐去,一雙眼睛不錯眼珠得盯著我。
我儘量不看它。只要睜著大眼熬過這一夜就萬事大吉了。
可我今天早上實在起太早了,一會的工夫就哈欠連天。看來人還是不能隨便愛面子。這真是要臉不要命了。
我開始幻想和桃花結婚。把婚禮場面想得壯觀華麗(當然,辦喜事的錢是桃花家拿的)。然後我們在千眼井蓋起一間豪宅。裡面有電視,有電扇想到激動處,我不禁樂出聲來。
忽然聽見桃花碰了碰我胳膊:“你半夜不睡覺,樂什麼呢。”
我睜開眼,看了看躺在身邊的桃花,伸手把她抱住,說:“你身上怎麼這麼涼啊。不過,大夏天抱著還挺舒服。”
桃花開始親吻我的臉。一邊親一邊說:“早點睡吧,就你事多。”
我嘴裡嘟囔著:“我早就想睡了,你這麼親來親去的,我怎麼睡得著。”
突然我腦袋裡一激靈:“我為什麼要睡覺?我不是在老婆婆家嗎?桃花怎麼在這裡?”
我一想這個,馬上醒了過來。睜開大眼一看,自己仍直挺挺被綁在竹床上。原來剛才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長鬚了一口氣,暗道僥倖,幸虧現在醒過來了。
想起夢中的香豔情景,又不禁有些心動。我不由得有些懊悔:“不如再睡一會好了。讓桃花再親我兩下。雖然是在做夢”
這樣想了之後,臉上突然一涼,一個溼潤的唇印在我臉上,好像是桃花親了我的臉一下。我心說真是心想事成啊。不會是幻覺吧。我的懷疑很快得到了證實,一個加長的吻襲來,足足有兩分鐘。
我被吻得神魂顛倒,扭頭想把嘴湊上去。不料轉頭一看,這才發現那條大花蛇正躺在我身上,吐著信子在我脖子、臉上蹭來蹭去。
哪裡有什麼桃花,分明是這條大蛇在搗鬼。怪不得剛才覺得桃花身上涼颼颼的,原來是這條蛇的體溫。
我被它噁心得夠嗆,雖然被綁著,還是使勁抖動身子,把它抖下去。這條蛇還不甘心得想爬上來。把我氣得破口大罵:“咱們都不是一個品種的,你他媽能不能給我檢點一下。你的節操呢?麻痺的。”
罵完這句話我想當得意,心說電視上的官話罵起來,果然帶勁,中氣十足,高高在上。
老婆婆可能是被我們這邊的動靜吵醒了,也可能是根本沒睡著。對我說:“大力啊,早點睡。老婆子可禁不起半夜這麼折騰了。”
我心裡暗罵:你讓我住在這,不就是為了折騰你嗎?
好在那條蛇在我身邊轉悠了一會,就爬回到房頂上去了。
老婆婆家的老式鐘錶噹噹噹得敲起鍾來。我數了一下,十一聲。
我心裡著急啊。離天亮還早著呢。幾個小時來著?我在心裡默默得數。還沒等我數清楚。一股巨大的倦意襲來。
完了完了。這種感覺分明就是睡在大街上那次。
我咬著舌尖,把舌尖咬得津津出血,滿嘴都是血腥味。舌尖上傳來的痛感和這股倦意相抗爭。
可是,機會太渺茫了。我就像架著一隻獨木舟,在海里和滔天巨浪做搏鬥一樣。
可能連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