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對沈煌道:
“你不陪我玩,也不勉強,誰讓你找我來的?要走須等天黑或是下雨之後。乖些聽話,我便不難為你,否則方才你也嚐到厲害,莫怪我狠。崖旁柑子樹上,我還留有幾個大的捨不得吃,我給你取來如何?”說罷,也不理那和尚、道士,便往崖側走去。那柑子樹在一崖凹之下,朝來有雨,樹下一帶滿是泥汙,小和尚自言自語道:“這地方真討厭,只一下雨,便遍地泥汙。”說罷,身子往前一探,人便握著竹竿,雙腳朝天倒立起來,跟著雙竿點地,倒立而行,到了崖前便往下縱。
同來道士本要上前發話,及見小和尚手持竹竿倒立而行,竿石相觸,聽不到一毫聲息,身法輕靈,從來少見,那崖口相隔崖凹約有丈許高下,降時雙手各用三指捏著竿頭,在石地上微一點勁,人便凌空縱起三四尺高下,依;日腳上頭下,一個“魚鷹人水”之勢,朝下面泥地上射去,微聞刺的一聲,人已到地,身子筆挺,始終倒立,和釘在地上一般,絲毫不動,方自驚奇,互相對看了一眼。小和尚好似怕把衣服弄髒,仍用雙竿點地,到了樹側,兩膀微一屈伸,人便倒縱而起,用一足鉤住樹枝,將雙竿併入左手,再伸右手將柑採下,共是三隻,內有兩隻連枝採下,含在口內,另一隻最大的,似因手小無法帶走,便用雙足夾住,依舊雙手分持竹竿回走。
僧、道二人已看出小和尚的輕功大有來歷,見他口含雙柑,雙足又夾一柑,手捏竹竿在爛泥裡倒立回走,方想崖高丈許,又峻又陡,只有一段微微往下傾斜,非有武功的人不能提氣直上,平常人走都走不上來,似此持竿倒立,決縱不了那麼高,看他如何上法?心正尋思,小和尚雙竿點地,突然加快,到了斜壁之下,口縱喝一聲:“躲開!”
因口有物,語聲含混也未聽清。小和尚忽把兩膀往下一按,身子一躬,雙足往上一蹬,所夾柑子首先彈丸一般向崖上高高拋起,同時人也自下上拔,一個“怪蟒翻身”之勢,全身倒翻過來,”雙足落向半壁腰上,微一點勁,就勢改上為下,凌空斜縱起一丈多高,將右手竹竿夾向左脅,身子凌空直上,朝先前拋起來的柑子搶去。柑正下落,離地還有丈許,那小和尚飛身縱上,恰好接住,身法靈妙,捷逾飛鳥,好看已極,落地之後,引得那些挑夫同聲喝彩,直說:“袁和尚真好本事!”小和尚落地之後,本往茅篷走去,神態從容,若無其事,聽眾叫好,忽把怪眼一翻,回身喝道:“不開眼的東西!這算什麼?我不過見那娃兒口乾,又被抓痛,想請他吃個柑子,怕弄髒了衣服,當我賣弄不成?”說時,竹竿已自拋下,正剝那橘皮,倏地把手一場,只聽“叭嚓”一聲,挑夫身旁碎石紛飛中,崖石已被打碎了一片。挑夫都是土著山民,知道小和尚厲害,當他真個發怒,紛紛奔逃。小和尚笑道:“不要害怕,我逗你們玩的。”說時沈煌已早由內走出。
小和尚把手中柑遞過,笑道:“這柑子很甜,補你的苦吧。”隨拉沈煌待往篷中走進。
兇僧見小和尚輕功之好已是少見,又用一塊橘柑皮,把相隔丈許的山石打碎了一大片,越發駭異,正和惡道使眼色,想要退走。惡道本來欲前又止,舉棋未定,忽似有什感覺,獰笑一聲,喊道:“小和尚回來!”小和尚聞聲故作不知,仍拉沈煌同往裡便走,到了篷內,低聲說道:“這兩對頭很兇,我一人還應付不了,你快躲到我師父崖洞裡去,千萬不可出來。”少時,又聽惡道二次呼喝。小和尚把沈煌往裡一推,轉身走出,朝惡道把怪眼一瞪,喝問道:“哪個是小和尚?你亂吼些什麼!我又不認得你。趁早快走,在此討厭,你就要吃苦了!”惡道聞言大怒,獰笑道:“你小小年紀,莫要出口傷人。
我因看你武功頗有根底,極似我朋友的傳授,你師父叫什名字?在家沒有?”小和尚也冷笑道:“我看你還怪不錯呢!憑我師父,會有你這樣跳端公的老雜毛做朋友?真把人的牙都笑掉。再要討嫌,我就不客氣了。”
惡道剛把兇睛一瞪,未及開口,旁立兇僧早搶向前面攔道:“他那小年紀,你何必計較?”隨向小和尚問道:“佛門弟子不可這樣蠻橫,莫非這也是你師父教的麼?即便我們料得不對,你師父想必也是有名之人,還怕被人知道不成?”小和尚笑道:“你這胖頭大肚子的玩意倒會說話。實不相瞞,我不肯說乃是好意。這老雜毛偏和我發歪,有多氣人!”兇僧一面攔住惡道,轉問:“怎是好意?”小和尚道:“我怕說出來嚇你們一跳還不要緊,要把你們這討飯木魚和那盜墳的傢伙嚇掉此地,那麼蠢重的玩意,你們拿它當石碑馱著玩,賣弄傢俬和幾斤蠻力,我人小身矮,拿它費事,豈不討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