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留餘地,使人笑話,否則全被吃光。
剛一吃完,沈煌見有大盤包子未動,笑問:“這包子是核桃、黑芝麻和各樣蜜餞、瓜條搗碎成泥,再用雞油和糖釀拌成的甜餡,你怎不吃了?”龍子笑答:“師弟,我受你家好處大多,也不說感激的話了。我想娘知今夜除那毒蟲,也許不放心,就是睡著,我一回家也必驚醒。今夜我娘因談起我出門之事,不大放心,心中愁煩,必不捨得我走,飯未吃好。她老人家近年多病,東西吃不多,偏容易餓。這時回家,沒地方弄吃的去,我只好老著臉皮,把這一盤包子帶走,回去孝敬我娘,給娘作為充飢之物了。”
沈煌見他說完要走,忙命下人往廚房內取餚點,又命芸香到裡面去看還有什麼糖果,一齊取來,與狄少爺送回家去。一會,芸香拿~個小筐、一包衣服、一包糖果走來,說是夫人送與狄大娘母子,請其更換,明日午前命人往接。沈煌正命下人代送,龍子力言“無須”。沈煌見文麟示意阻止,便不再相強,聽其帶走。龍子歸心似箭,匆匆辭別,說是明日稟告簡老師再來,便自走去。
文麟因夜已深,不便請淑華相見,便命沈煌入內稟告。母子二人談了一會,天已大明。淑華聽說愛子脈象,具有異徵,說好,不特體力強健,並享高壽,說不好時,連三十歲都活不滿便要短命,幸拜異人為師,既免夭亡,還可學成一身驚人本領,暗忖:
“丈夫在日,對於功名之念本就淡薄,家中又有田產,自己守節撫孤,但能接續香煙,於願已足。”再想到文麟這等熱誠苦心,大為感動,因恐愛子念母,心中感傷,卻不露出,一面勉勵沈煌:“今到峨眉從師習武固關重要,本來學業也不可以偏廢,尤其周老師對你如此恩厚,必須謹記心頭,遇機圖報。娘在家中雖覺孤單,好在衣食無憂,又將龍子之母接來同居。聞她為人賢慧能幹,有此閨中良友,雙方均不愁寂寞,只管放心,不必掛念。”
沈煌見母親說時雖然面帶笑容,但是雙目紅潤,淚光欲流,想起自己去後,母親倚閻念切必多傷感,心中萬分依戀,無奈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萬一短壽早死,母親晚年何人侍奉,惟恐引起傷心,事情又在必行,只得忍著悲懷,強打歡笑,又陪坐談了一會。
母子二人俱是一夜未睡,便同安臥,睡到過午才得驚醒。
淑華想起昨夜命人今早往接狄家母子,此時當已早來,如何起身這晚?雙方貧富懸殊,恐其多心,忙令下人尋問,才知龍子午前來過一次,說是簡老師聞說淑華迎接他娘來此同居之事,大為欣慰,狄大狼吃龍子一說,更是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因恐淑華母子昨夜不曾睡好,推說盛情拜領,但還有些瑣事未了,想等午後再行遷來沈家居住,無須命人往迎。本命龍子傍午時送信,就便探詢淑華母子何時起身,龍子心實,卻把乃母之意告知文麟,現時人尚未來。
淑華久聞狄大娘賢孝之名,覺她聰明細心,以後同居,定得好處,也頗高興,正要命人往接,文麟忽然求見,說是隻聽簡老師一句話,立時便要起身,以後不知何時相見,欲和主母商量置辦行裝和沈煌行後家事如何安排,淑華對於文麟感激異常,本定行前相見,當面拜謝,聞言立命下人備酒,夜來與先生餞行,並謝照護愛子之德,一面請往廳堂,先見一面,共商行事,沈煌聞言,不等下人往請,先就趕去。
淑華感嘆了一陣,略微梳洗,走往中廳,文麟早已坐候。賓主相見,淑華首先下拜,未等開口,兩行清淚已奪眶而出。文麟避席還禮,淑華忙命沈煌拉住老師,文麟已同拜倒,只得罷了。文麟正容問道:“煌兒脈有異徵,非習內家武功不能轉危為安。難得有此奇緣遇合,乃是大喜之事,表姊如何難過起來?山中居住雖然不似家居舒適,但有小弟同往,尚可照料,無須憂慮,請表姊放心。光陰易過,至多兩三年的分別而已。”
淑華慨然答道:“煌兒有老師照料,我還有什麼不放心處?只是表弟你待他恩德,深如山海,我母子無以為報,也無法言謝;愚姊中心藏之已非朝夕。未亡人今生自難報答,惟有期居來世。這類空話本來不想出口,不過表弟也只弟兄二人,文龍表兄只得一子,現居南中,久無音訊。表弟自隨宦入川以來,孤身一人寄寓寒舍,不知何故無意功名,至今未有室家?現為煌兒,同往峨眉從師,不知又要耽擱幾年?言念及此,萬分愧對。我知盛情難於推謝,不便多言。等到峨眉歸來,或是煌兒在此一兩年中練成內功脫離危境,仍望先往謀取功名,自己前途要緊,以期成家立業,上慰姑父母在天之靈,使未亡人也減少一點罪過,放下平時心事,便更感謝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