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竟能躲過惡獸目光,由於尺懸崖之下飛援而上,決非尋常人物。雖然此時村中還有好些能手,到底還是弄明來歷,再打主意為是。聞言忙即搶前,將兇僧惡道攔住,定睛往桌心一看,兩三寸厚的紅木桌面已被暗器打穿,洞大不過寸許。那暗器好似一枚鐵丸,猛想起前夜胖婦揹人所說的話,心中一動,揚手一掌打向桌上,暗器立被震出,取過一看,不禁大驚,未容開口,嗖的一聲,窗外忽又飛進一條人影。
三賊覺著疾風撲面,來勢又猛又急,知是強敵飛入,忙各閃避,來人已俏生生落在文麟身旁,正是蔡三姑,滿臉都是憤急之容,手指婉如喝道:“你爹爹呢!”婉如見三姑背插寶刀,腰繫鏢囊,滿臉秋霜,全身披掛而來,知為文麟被擒,來此拼命,想起前夜雙方口角之恨,怒從心起,正要發作,一看那件兵器,忽然轉念,強打笑容道:“三妹不必發急,此事乃我和諸兄妹所為。後被爹爹知道,大為見怪,立用盛筵款待來人。
不料二位師兄同了沙老駕到,聽說你那好友在此,勾動舊仇,一同尋來,爹爹恰巧因事離開。我正想從旁勸阻,捱到爹爹回來便可無事,誰知窗外有人答話,打進暗器。剛看出來歷,未等開口,三妹便自飛進。休說三妹情面,便這鐵木令所到之處,我們也須容讓。周先生又與我們無仇無怨,斷無和他過不去之理。至於二位師兄和他以前過節,那是另外一件,不妨留作後來了斷,與我們無干。只要外面那位朋友照著雷四先生來意明言,無不遵辦,在我家中,決不會傷害周先生一根毫髮。三妹如不憤氣,只怪我們弟兄姊妹,不要埋沒爹爹好意。事出誤會,我們領罰,決不還手,改日再向你二位登門負荊如何?”
三姑冷笑答道:“我原說呢,冤有頭,債有主,即便我得罪了你們,我蔡三姑在此有家有業,以馮八大公的身份,隨便打發一個畜生也把我喊了來,何值勞師動眾欺負一個文弱書生?他是我家的客,自身有罪,殺剮任便,如何連累人家?為此趕來領罪。途中想起你爹爹成名多年,決不會作此無恥之事。你這等說法,足見孝心。煩告你爹,周先生是我義弟,這等請客實不敢當。我情願背那忘恩負義的惡名,也不敢再勞他照顧。
從此雙方情斷義絕,無異路人,各不相擾,也不再提對方一字。人由我領走,回家自向先父靈前告罪,是我不好,不識抬舉,不是你爹對不起死友。至於這兩個狗道賊和尚,有什難過,只管尋我,不與別人相干,事情全在我的身上。再要和今日一樣,陰險無恥,明明有人出頭打抱不平,依然欺軟怕硬,算什人物!只敢說一不字,無須藉口雷四先生的鐵木令,也不必在此爭鬥,我在前面黃牛坂上等他,以一敵二,一分高下存亡便了。”
說罷,遠遠傳來一聲清嘯。隨聽窗外有人介面道:“這班狗強盜,和他哪有許多話說?
自有我來對付,與你二人無干,快些躲開。”
三姑剛把文麟一拉,手指窗外示意。兇僧、惡道見那暗器乃是名震江湖的鐵木令,情知不妙,仇報不成,人反丟定,心正發慌,再聽三姑那等越說越難堪,便是泥人也有土性,二賊素來強暴兇橫,怎受得住這樣惡氣?一見文麟要走,同聲怒吼:“我與你這狗潑婦拼了!”兇僧先朝文麟抓去,惡道也朝三姑撲到。
三姑與文麟並立窗前,已快轉身,不料兇僧惡道同時發難。雙方眼看就要接觸,忽聽哈哈一笑,滿屋人影連晃中,喀喳叭嗒一陣亂響,桌翻椅倒,杯盤橫飛,連同酒菜灑了一地。
原來二賊往前飛撲之時,隨同窗外語聲飛來一股疾風,風力又勁又猛。兇僧原因三姑武功高強,未必能傷,又關礙著主人的情面,不知雙方已然成仇,以為三姑痴愛文麟,意欲殺以雪恨,便朝文麟撲去,下手既恨,怒火頭上,不曾留意窗外,及至聞得語聲,對面掌風突然打到,覺出又急又勁,想要閃躲,已自無及。房中地勢雖頗寬大,為了設席窗前,只有丈許空地,那掌風由側面打來,一下打中左肩。這般內家罡氣練成的劈空掌,鐵漢也禁不住。兇僧驟出不意,被這一真力掌風所擊中,覺著肩骨皆碎,立時全身四肢,奇痛非常,難以忍受。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第 十 回 劈掌戮群兇 桃彎驚芒 謀人自斃 痴情深一往 溪山如畫 與子同行
前文兇僧因忿三姑說話難堪,欲向文麟猛下毒手,冷不防朝前撲去,不料窗外一股掌風迎面打來。兇僧本要跌倒,身往後退,心再發慌,忘了身後還有一席殘餚,一下撞將出去,連桌椅帶人一齊翻倒,劈哩喀喳,乒乓叭嗒,滿屋杯盤亂飛,殘看狼藉,兇僧也跌倒在地。
惡道